“这方案没什么问题,长官。”站在沙盘前的麦克尼尔听卡尔多苏上校复述了一遍方案后,暂时还没有找出其中的漏洞。如果非要他来指出目前的错误,贸然南进才是一切的根本隐患,但这些话是连卡尔多苏上校都不能随便说的,“问题在于我们能否同时完成两项任务,而我不得不对此表示严重怀疑。”
只要稍微看一看外面的情况,稍有常识的军官都会明白第四骑兵团在过去几天里经历了些什么。攻入阿尔塔斯巴雷拉斯后马不停蹄地组织强渡阿拉瓜亚河的作战行动,意味着全体士兵都在暴雨下辛劳地高强度工作数日,直接影响是那些即便没有在渡河过程中受伤的士兵也生了病。有些士兵上吐下泻不止,几乎令军医怀疑部队内出现了霍乱源。
彼得·伯顿对此深有同感,他把疫病归咎于河流上游的工厂随便排放工业污水。整合运动在南方密密麻麻地修建了那么多工厂,没有哪一家是无辜的。
“伙计,麦克尼尔要是看到你这么久还没有去找女人或是逛夜店的心思,他一定会高兴地对你送上他所能想象出的一切溢美之词的。”和伯顿一同蹲在树丛里的帕克叹了一口气,“这些巴西人实在是太不注意卫生条件了,我敢打赌说咱们两个都是被河水害成这样的。”
“啊,真是要命。”伯顿捂着肚子,他只觉得头脑依旧昏昏沉沉,“喂,如果未来时代有人说他能发明一种包治百病的药,说不定我会慷慨地把一部分财产捐献给他们,让这些聪明的医药学家能自由地从事研究……”
“相信我,就算那种药被发明出来,你也没法弄到它。”帕克哑然失笑,蓝区的荒唐事又在他眼前闪过,“再说,某些人哪……没有研发新药的本事,借着公民的恐慌去敛财的本事却大得很。以前有企业谎称他们研发出了能预防泰伯利亚感染的药物,结果成千上万的蓝区居民便像每日吃饭喝水一样把它当成生活必需品……”
“时代在变,也没变。”伯顿嘟哝着,腹中传来的绞痛感让他明智地闭上了嘴。没过多久,被腹泻困扰的两人都沉默了,陪伴着他们的只有躲在附近的树丛里上厕所的士兵们此起彼伏的抱怨声。
这种程度的战斗减员和非战斗减员还远远不足以打垮第四骑兵团,然而当下的些许迟疑都可能在不远的未来成为令人意想不到的重要隐患。由于各营的受灾情况都十分严重,迈克尔·麦克尼尔不得不再次决定临时组织突击部队,并盼望着留守在南岸城镇周边地带的战友们能快速好转。在敌军主力部队到达之前对其先头部队予以迎头痛击,而后利用南岸的防御工事对抗来袭的联邦军……方案固然稳妥,可惜攻打阿尔塔斯巴雷拉斯的战斗和渡河作战终于还是不可避免地让许多士兵不堪重负。
更要命的是能够协助或代替麦克尼尔在前线奋勇作战、充当他的耳目的伯顿和帕克也纷纷中招了,那两个平时气壮如牛的家伙如今正像得了晕血症的患者一样躲在树丛后面发抖。思前想后,麦克尼尔找上了斯塔弗罗斯,让对方帮自己选拔出一些能在这时派上用场的可靠士兵。
“初步估计,被疾病波及的士兵占我部总兵力的4%以上。”他垂头丧气地承认自己已经无计可施,“老兄,你平时没少和普通士兵打交道,而且你也成功地把他们的信任从共和军那里争取了回来。我把各部队的减员情况告诉你,要是减员情况不严重的部队当中有你认为可靠的,咱们就选中它们来负责突击任务。”
斯塔弗罗斯点了点头,而后和麦克尼尔一同坐在大石头上,听着战友把各连的情况逐一向他说明。天空仍然阴沉沉一片,暴雨虽然已经过去,遍布空中的乌云还是那么眷恋这片土地,以至于它好心地不愿让受了不少苦的士兵们再受热带烈日的折磨。
撒哈拉沙漠周边地区的黑人居民或许会更期待这种眷顾。
论实际身份,尼克斯·斯塔弗罗斯和这支部队中的其他巴西士兵没有什么区别,他也只是一名普通战士,欧洲志愿者的身份无法为他增添更多的光环。情况在第四骑兵团率先设立了作战任务代表之后逐渐改变了,部队内低迷的士气得以重振,而在这一过程中斯塔弗罗斯因军官们对同等地位的同僚担任作战任务代表一事的抗拒从而暂时取得了主导权——正是这份特殊的经验帮他成功地抵制了共和军试图在第四骑兵团投靠他们之后推行的士兵委员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