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目前对我们来说已经不安全了。”卡萨德随意地向前走着,他从住处逃离时只想到北方躲一阵子,只要整合运动的搜查工作稍有松懈,那时他会毫不犹豫地返回并继续给整合运动送上一份又一份大礼,“至于找整合运动合作这种事,现在不考虑为好。第一,他们对马什里克感兴趣的概率很低;第二,我们对他们有威胁,又不是很致命……”
阿里愣住了,他没能听出卡萨德的弦外之音,只是隐约感觉到卡萨德的说法和几天前的完全不同。那时卡萨德对他说,位于南美的巴西逃不过合众国的影响,因而一开始就主张摆脱合众国牵制的整合运动会积极地寻求与合众国之外的势力建立同盟关系;除此之外,适度的威胁虽然会让整合运动警惕起来,却也会换来一个谈条件的机会,而那些完全无法构成威胁或是威胁过大的家伙则要么被整合运动轻而易举地消灭、要么被整合运动列为日后必须消灭的头号大敌。
共和军与整合运动,这敌对的双方对于卡萨德的大部分阿拉伯人同胞来说没有什么区别。两者在异端程度上不分彼此,无神论者和狂热的公教信徒都该被消灭。最终使得这些盼望着有朝一日能够返回自己的故土、把欧洲人彻底驱逐干净的阿拉伯人配合卡萨德的,还是整合运动的不谨慎。
“他们嘴上说着每个群体都是构成有机国家的一部分,实则无视了像我们的教友那样的……弱势群体。”卡萨德不介意多说几句整合运动的坏话,他通过分析和掌握整合运动的方法来弥补自己的缺憾,“而共和军队宗教的反对是一视同仁的。”
“我……我也不是不能接受。”阿里嗫嚅着,他想要说服自己相信卡萨德,可是自小接受到的教育(假如部落长老的几句耳提面命也算得上教育的话阻碍了他迈出更大胆的一步,“把整合运动看作是占据我们土地的欧洲人,然后再加入共和军、去掌握对付拥有强大军队的敌人的经验?没问题,伊德里斯。”
“不,我没这么说过。”卡萨德看了一眼手表,礼拜的时间快要到了。尽管如此,他和他的阿拉伯人同胞们最近都没有按照规矩向真神祈祷,那会让他们的身份马上暴露;冒充公教信徒这等拙劣的手法,其他人又学不来。“你们……还有我,都没有做好准备,而且我们并不适合进入那样一支队伍。观看他们和整合运动的对抗,就已经足够了。阿里,这场战争在未来会以某种形式在我们的家园上演,然而处在整合运动立场上的不会是仅仅是那些欧洲的异教徒,甚至他们只在其中扮演一个次要的角色。”
况且,他甚至不敢说自己会站在哪一边。
不管怎么说,他们暂时摆脱了整合运动的追杀,接下来他们也许该到附近的乡村度个假、放松一阵子。望着远处的田野,卡萨德饶有兴趣地对自己的同伴们时候,他以前只知道巴西的东南沿海地区开发得比较好,着实想不到内陆地区也大有可为。虽说阿拉伯世界的沙漠永远是个麻烦,已经在这片土地上顽强地生活了千百年的人们总会找出跟上新时代的方法的,除非他们根本不想乘上这列快车。
就在卡萨德开始考虑没有石油对阿拉伯世界的影响时,那艘之前从他们头顶飞过的航空炮艇又沿着原来的路线飞了回来。这一次众人没有四散奔逃,他们用一种好奇的心情打量着这艘航空炮艇,揣测着它和上面的驾驶员会有着怎样的前世今生。战争给巴西的军事创造了一个突飞猛进的发展机遇,许多新装备伴随着新思维诞生,只有时间能检验其中有哪一些并非只是当事人一时的妄想。
众人遥望了许久,那艘航空炮艇还是不可避免地消失在了他们的视野中。脱离了众人视线范围的航空炮艇平稳地飞行着,它轻车熟路地从两军对垒的战线边缘敌人疏于防范的位置绕开那些更密集的防空火力网,而后势不可挡地飞过了遍布死尸的战壕、纵横交错的沟壑,直到下方的土地重新被翠绿的树林所覆盖时,前路依旧漫漫。
共和军航空队的基地最近转移到了树林附近,此举引来了包括博尚在内的多名飞行员的不满。为了安抚焦躁不安的飞行员们,共和军在视野不佳的基地周围额外布置了守卫人员,希望能让飞行员们放松下来。
结果他们反而更紧张了。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敌人的损失比我们要更大。”战友驾驶着航空炮艇从前线归来时,其余没有外出执行任务的飞行员聚在迪迪埃·博尚身旁听这位来自法兰西的志愿者为他们讲解目前的局势,“在之前的几场撤退战中,敌人的伤亡数字有时候会达到我军的五六倍……但是,你们别被这种统计上的胜利蒙蔽了。由于我们的行动屡次被打乱,执行任务所必要的情报现在少之又少,而我们对敌军航空队基地的了解目前近乎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