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技术上来讲,我们的阻击计划大体上是成功的。不过,由于已有大片阵地落入敌人手中,他们得以更好地利用我军防线上的缺口来威胁我们。”卡尔多苏上校在前去分头拦截和阻击敌军的部队返回后立即召开了紧急会议,商讨继续拖延时间的办法,“由于马匹损失过多,我军的机动性也被严重削弱……”说到这里,他把疲惫的视线投向了身旁那些席地而坐的军官们,“……但我们不能让敌人影响到主力部队的撤退行动。”
由于无法及时地和友军取得联系,第四骑兵团迄今为止仍不知他们连续数日的奋战所取得的实际战果。援引奥利维拉中校等多名指挥官的说法,第四骑兵团的每个营在战斗中几乎都面临着数倍于己的敌军围追堵截——这些报告让指挥官们对自己的作用产生了一个较为客观的估计。只要能让大约三分之一的敌人无法轻举妄动,第11师主力部队就能安全地撤到阿尔塔斯巴雷拉斯。
然而,继续逞强似乎也只是卡尔多苏上校的一厢情愿。他的部队在混战中严重减员,接近一千名士兵就此丢掉了性命。除此之外,联邦军大肆在山区使用恶魔兵器破坏地貌和共和军事先设下的封锁线,使得局势急转直下。不仅东岸的敌人步步紧逼,西岸的敌人也幻想着能够比共和军早一步抵达阿尔塔斯巴雷拉斯、将共和军在西线最强大的一支部队就地歼灭。
情况对第四骑兵团十分不利,而卡尔多苏上校却没有后退的理由。军令如山,更不必说他是主动请缨接下这个任务的。
“坚守山区是很有必要的,即便我们先前设立的封锁线已经被敌人突破了,他们仍然要在山区经过长途跋涉才能抵达目的地。”在防御战中充分地证明了自己的塞拉少校试图说服卡尔多苏上校依托现有工事打一场防御战,他们仍有将敌人的行军路线封锁、迫使敌人把注意力转向他们的机会,“只要阿拉瓜亚河东岸的山区还在我们掌控之中,敌人就没有办法随心所欲地前进。”
“长官,阿拉瓜亚河的枯水期是哪几个月?”昨天晕倒在阵地前的麦克尼尔也参加了会议,但他起初保持了沉默,直到塞拉少校提议死守山区为止,“我们之前在阿尔塔斯巴雷拉斯见到了那些江心岛,它们会在枯水期进一步扩大。”
“……好像快到了。”卡尔多苏上校愣了一下,他记得阿拉瓜亚河的枯水期一般在六月到八月之间,不过气候总有反常的时候,“这样一来我们的敌人反而会获得优势。可是,恐怕在枯水期对这场战役形成影响之前,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事情可能并不是这样,长官。我是说,敌军的指挥官会提前做好相应的准备甚至是提前改变行动方案来适应变化。”麦克尼尔来到地图前,招呼军官们凑近观看。他指着阿拉瓜亚河与另外两条小河合流的位置,河流两侧的平坦河岸在那里变得狭窄,相对较为高耸的丘陵则成为了扼守河流的天然屏障,“自从敌军第22旅抵达以来,他们就一直在尝试着借助河流来更快地突破我军的封锁、夺回阿尔塔斯巴雷拉斯。”
卡尔多苏上校很快理解了麦克尼尔的想法。部下向他提供的情报也证实敌军正在向阿拉瓜亚河附近转移重型装备,看样子敌人是打算把那些没法在山区运输的东西通过船只送到下游。考虑到联邦军直到现在也未能夺回阿尔塔斯巴雷拉斯,已经做好了长期对抗准备的敌军第1师和第22旅很有可能做好了围绕着阿尔塔斯巴雷拉斯展开新一轮长期对峙的准备,而敌人所重视的关键则是即将到来的枯水期,那时阿尔塔斯巴雷拉斯外围的天然防御将荡然无存。
他的视线向方才麦克尼尔所指的位置重新移去,那里印着一个不起眼的名字:塞萨尔。
以恺撒的名字来命名的城镇实在是太多了,多到连巴西人自己都记不清的地步。
共和军的计划里没有这一步,因为科斯塔少将一直在竭尽全力避免自己的部队在缺乏掩护的野外和敌人交战。无论届时双方对第四骑兵团的新动向作何反应,这无疑是麦克尼尔的又一场赌博。就算敌人绕开了前面的几处障碍,在他们的伎俩已经被共和军识破之后,想故伎重演也没那么简单。如此一来,最接近阿尔塔斯巴雷拉斯的防线便成为了保障第11师安全撤退的关键。如果敌人打算绕过这最后一道防线,那么他们的举动反而如麦克尼尔所愿了:等敌人慢吞吞地在山野中绕过了防线之后,科斯塔少将的大部队早就安全撤退了。
其余参加会议的军官和参谋们纷纷从卡尔多苏上校的沉默中感受到了那决定的可怕之处。但是,他们当中没有谁打算在这时劝说卡尔多苏上校以自保为优先事项。
“效果呢?”过了许久,上校终于打破了沉默,随即又迅速地补充了几句,“如果我们做出要堵塞河流的姿态呢?那些沙岛……再加上山峰化成的碎石堆,把它当前的河道封锁应该不难。”
“那么,敌人的全部兵力都会涌向我们,因为阿拉瓜亚河被真正意义上堵塞的后果是他们无法承担的。”麦克尼尔笑了,他要看到的就是这一幕,“重点不在于我们能否做到,而在于他们是否相信我们能做到。要是他们敢出动那些甚至敌我不分的怪物来冲击我们的防线,那么我们所声称要做的事情也可以由他们代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