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试图用自己的方法预判下一个平行世界主要特点的并非只有伯顿一人。埃贡·舒勒在接下来的讨论中提出了一个让众人大跌眼镜的想法,就连伯顿也觉得这种结论完全不符合舒勒的风格。光头的瑞士学者指出,他们在前往8号平行世界冒险之前做的准备过于充分了,因而李林才会把他们丢到一个通讯十分不发达的时代以便让那些准备全部化为乌有。
“这样看来,李林也学会临时作弊了。”岛田真司不置可否地看着手里的报告单,他在完善从上一个平行世界提取到的一些重要理论和经验,“你无非是想说,我们的事先准备没有任何意义。”
“并非如此。”舒勒摘下眼镜,严肃地看着战友们,“我……这样说来可能有些复杂。我仍然认为我们的提前准备工作是必要的,因为李林已经向麦克尼尔表示过他没有兴趣故意去选择和我们的预判完全相反的内容。”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脑海中闪过千万个荒唐的念头,“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我们所做出的全部预判带来的优势不会超过某个限度,而且我们会在某个时刻所做出的预判的准确性也一样。”
舒勒把同一段话翻来覆去说了好几遍,希望同伴们能理解他的想法,然而他的做法起了反作用。就连岛田真司也听得云里雾里,更不必说其他人了。试图从舒勒的角度理解问题的伯顿结结巴巴地说,舒勒的意思或许是他们所做的一切本来就在李林的预料之内,就连某些自作聪明的对策也是如此。
“他怎么了?”又一场会议结束后,伯顿请麦克尼尔到自己的房间里继续商讨事务,希望能从麦克尼尔口中了解到舒勒最近的变化,“我当然知道他要试着用他的方法来总结规律……可是这也太晦涩了。”
“我们在德国完成收尾工作的时候,舒勒似乎产生了一些危险的想法。”麦克尼尔只好把一切和盘托出,“准确地说,他认为我们的世界已经被别人用某种方式人为干预过了——不是自然发展的结果。”
“这很合理,迈克。”出乎麦克尼尔意料的是,伯顿并不因此而感到惊讶或认为舒勒突然发疯了,“有时候我自己也在想,为什么人类的历史会在某些关键时刻存在如此多的巧合以便保证它能向着一个特定的有利于更多人的自由的方向发展。也许有来自其他平行世界的访客前来书写过我们的历史,我们不能否认这一点。正如我们没有留下任何关于平行世界的信息而只会被不同平行世界的人们视为既定历史的一部分那样……我们的历史里,也许就有那么几个瞬间是外来者铸就的。”
麦克尼尔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和伯顿都有无数种方式来解释这一切,例如将其概述为神的力量。李林的出现不仅没有断绝麦克尼尔对上帝的信仰,反而让他更加坚信自己的努力会让他更接近光明。如《圣经》中记载的那样,撒旦也不过是上帝的仆从而已,那么李林也不会例外。
“但他最近确实陷入了迷茫之中。”麦克尼尔抛下了心头的疑惑,他盼望着舒勒和伯顿能从不同的方向预判他们即将面临的危险。对8号平行世界的过多分析是不必要的,至少目前大部分人已经同意了麦克尼尔关于它的特殊性的结论;即便如此,他们仍不能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投入下一场战斗中,“他开始有些相信我们所经历的一切乃至于每次做出的决定都是被李林安排好的,彼得。这对舒勒来说是很不正常的想法,因为他直到目前也没有试图把这一切归于神的伟力。”
“哦,那么他现在向上帝屈服了吗?”伯顿笑了,他不太相信舒勒会轻易地改变本性。
“当然没有,伙计。他是这样对我说的:人们的误判中的失误都来自于信息不足,只要信息足够多、处理信息的手段足够高明,人人都能预知未来。”麦克尼尔也笑了,他回到椅子旁,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开心地畅饮起来,“李林在他眼里是一个通过读取我们的行为模式来预判我方下一步行动的超级计算机。”
也许这确实是一个天才的想法,麦克尼尔想着。这样一来,他们反而不必担心李林耍什么阴谋诡计了。
彼得·伯顿列出了一些可能对于分析下一个平行世界的特征有帮助的情报,其中的重点是岛田真司在和宇治孝康的谈判中提及过的恶魔的特征。从总体上来说,恶魔是死去的或活着的人类化成的怪物,而这些怪物在大部分情况下都要依赖人类或人类制造出的其他躯壳才能活动。
岛田真司和斯塔弗罗斯在回忆往事时也引用了宇治孝康的说法。
“对于他来说,这一条特征是字面意义上的。就是说,宇治孝康在下一个平行世界所要对付的敌人会具有这种特点——不管是属于那个平行世界本身的还是属于他的挑战者的。”伯顿记下了自己的思路,同时没忘了让麦克尼尔参观他凭着印象复现出的种种收藏品,“而对我们来说……它的指向性不那么明确,而且可能是抽象的、概念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