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星期,尼克斯·斯塔弗罗斯在向孟加拉人传教的过程中被三伙不同的教徒打得头破血流,要不是麦克尼尔把他捡了回来,这个甚至没有死在非洲矿井和奴隶船上的幸运儿就很有可能成为路边的无名尸体。在那之后,麦克尼尔告诫斯塔弗罗斯要谨慎行事,但后者解释称这只是为了应付坐镇印度南部的上师而已,否则他也没必要以身犯险。
“如果你还想找出灰色乐队的线索,我们就要从现在开始想办法在东孟加拉的行政机构中占有一席之地。”斯塔弗罗斯严肃地对麦克尼尔说,迄今为止他们仍未对灰色乐队进行遏制,这样一来其隐患会在日后被放大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你不用担心我。我和这种人斗了一辈子,知道该怎么找出他们。”
“但愿吧。”麦克尼尔忧心忡忡地看了看斯塔弗罗斯脑袋上的纱布,“哎,您年轻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去当神甫?我在其中一个平行世界认识另一个希腊人,他是个很有前途的神职人员。”
“神甫不是所有人都能当的,像我这样的人也并不合适。他们需要一些……从最开始就能全身心地把一切奉献给主的人。”斯塔弗罗斯龇牙咧嘴地捂着身上的伤口,他来东孟加拉后所受的最严重的伤势竟然来自孟加拉人而非巴基斯坦军队,“……神学院还有某些教士很喜欢收留孤儿。”
话刚出口,斯塔弗罗斯就惊讶地发现麦克尼尔的脸色有些发白。秃顶的希腊人一时间没想清楚前因后果,倒是麦克尼尔脸部的肌肉迅速移回了原先的位置,并配合着下方缓慢露出的牙齿挤出了一个还算标准的笑容。
“的确如此,斯塔弗罗斯将军。尤里·纳尔莫诺夫就是2世纪危害最大的孤儿之一,而他很有可能正是被凯恩这个21世纪乃至全人类历史上最大的假道学所培养出来的。”
似乎直到这时,麦克尼尔才意识到尼克斯·斯塔弗罗斯还有挨打的天赋。光凭斯塔弗罗斯最后那句话,他就能猜得出这家伙为何会在传教时被本地人毒打了——无论是唯一真神的信徒还是梵天的信徒亦或是佛陀的追随者想必都感受到了冒犯。仔细想来,他此前并未和斯塔弗罗斯详细地描述过自己的人生,因而他只用了几分钟时间就原谅了无意中说了些难听话的希腊人。不管怎样,现在能够经常同他在东孟加拉前线地带合作的就只有斯塔弗罗斯了。
这样的生活似乎也不错。他可以按部就班地训练孟加拉人,在此期间斯塔弗罗斯则能够让白袍大斋会的信徒以人道主义救援的名义不断地转移到东孟加拉并趁着孟加拉游击队人手不够用的机会逐渐地掌握某些地区的控制权。虽然斯塔弗罗斯名义上效忠于上师,但和他们来自同一个平行世界的希腊人终究仍然忠于真正的战友们。待到时机成熟的时候,他们完全可以在东孟加拉自行掌握一块地盘,然后再同穷凶极恶的敌军还有同样不怀好意的德国人讨价还价。
麦克尼尔和斯塔弗罗斯的闲聊刚结束的时候,被麦克尼尔支开去训练的士兵们已经完成了他们的德国人上司兼同伴分派的任务。这些东倒西歪的孟加拉人横七竖八地躺在空地上,每个人都张大嘴喘着气,那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恭喜各位完成了第一项考核——晚了两分钟。”麦克尼尔看了一眼手表,这手表还是他从被逮捕的巴基斯坦军官身上没收的,“给你们五分钟休息时间,然后到工厂的废弃区域模拟一下——”
“长官,天气太热了。”离麦克尼尔最近的士兵当即求饶,“我们穿着这全套装备,只怕要被烤熟。”
“我可以给柏林写封信,催促他们研发内置空调的动力装甲。”麦克尼尔瞪了一眼倒地不起的孟加拉人战友们,“你们的巴基斯坦人同行,穿着破损的动力装甲仍能继续顽抗下去。我不指望你们能表现得比我国的装甲猎兵更好,但我想你们至少不能比巴基斯坦游骑兵更不堪。”
他敦促着孟加拉人赶快出发,以便他有更多时间测试自己的新思路。就算德军愿意提供足够的武器装备,孟加拉装甲猎兵也没法像德军装甲猎兵那样时刻以最大火力出击,因而麦克尼尔吸收了敌军在杰索尔附近的泰伦矿业公司旗下工厂中的新奇想法并将之化为己用。减少装甲猎兵不必要的消耗、让装甲猎兵的火力都能在恰当的时刻倾泻到正确目标上,这就是他要做的。
从村庄赶往工厂的道路并不算远,他们只需驾车半个小时就能抵达目的地。施密特中校安排好的德军装甲猎兵们已经等候在那里,但这些本来只打算陪着不成器的孟加拉人业界后辈玩一阵子的家伙却沉迷上了新的玩具。等麦克尼尔赶到工厂内时,他不得不接受那些装甲猎兵正在驾驶工厂内的大型施工用人形机甲打群架的事实。
“没救了,他们简直和某些刚入伍就喊着要开机甲的新兵一模一样。”麦克尼尔沮丧地告诉跃跃欲试的孟加拉人再等待一阵,“……没出息,真正的男人应该驾驶宇宙战舰哪。”
把孟加拉人丢给了这些沉迷人形机甲的德军装甲猎兵之后,麦克尼尔步行离开训练场,前往工厂车库里视察工作。许多忙碌的工人聚集在这里为游击队改造装备,那些在经过了简单的装修和调整后从民用施工机械被转变成了军用载具的人形机甲就是他们的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