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实在不想和他们继续纠缠了。”米切尔返回驻地时,和他同行的几名游骑兵军官连连向他抱怨,“咱们刚摆脱一天到晚被身份不明的袭击者困扰的日子,现在情况又和之前一模一样。”
“不能向他们认输啊。”米切尔打开头盔,坐在同僚们身旁,“损失情况有些严重,我们得向达卡求援……不,直接和工厂联系吧,不然支援物资说不定到不了我们手里。”
见同事们没有反对,米切尔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他只需再和上级商量几句,就能顺理成章地直接从某些名义上归彼得·伯顿但实际上被阿克图尔斯·蒙斯克控制的工厂里得到他所需的东西,而且尼克·西摩尔·帕克也会确保这一过程畅通无阻。虽然把其中一部分货物交给麦克尼尔一方会浪费很多时间,急速扩张的白袍大斋会消除了米切尔的后顾之忧。他有些庆幸自己从未参与过镇压白袍大斋会的行动,否则他断然没有半点办法说服那些执拗而疯狂的人。
巴基斯坦军队的反扑才刚刚开始,孟加拉人的村子当中十个有九个以上在燃烧,剩下暂时未被当做目标的人们也仅能保住自己的性命而已。他们每天躲在自己的屋子里祈祷,盼望着自己所信仰的神明能够伸张正义,但奇迹一直未曾发生。
从事着边境地带乃至战场附近种种非法交易的人却依旧活跃着,他们的利益未曾受到什么损害,冲突的激烈程度直接代表他们的事业前景。正所谓富贵险中求,那些为了逃避即将到来的死神而奔向异国他乡的孟加拉人也是这么想的,而把他们偷偷运出边境的商贩们持有类似的观点。只要不落入另一个地狱里,无论新环境有多么恶劣,死里逃生的人们都能接受。
因此,岛田真司只用了很公道的价格就招募到了一些愿意配合他进行实验的志愿者。这些孟加拉人为自己得到了一份待遇良好的工作而欢天喜地,全然不知他们将要为这份工作付出些什么。
“……我知道。”但收获颇丰的日本学者还要面临着各方面的压力,这些压力既来自他的同行也来自他的上级。坐在办公室里和咄咄逼人的公司职业经理人聊天的岛田真司并不比他的小白鼠们更轻松,而且他也并不能通过放弃思考来获得更多的心理安慰。“我向您保证,最晚到年底,项目就能出结果。”
“上一个人也是这么说的,然后那家伙突然就辞职逃跑了。真后悔当时没让他签个持续时间长一点的保密协议。”电话另一头的经理人很不耐烦地催促岛田真司快些拿出公司想要的结果,“岛田,这事办不成的话,你就回日本去吧。我们欧洲这边的工作难度很大,你担负不起。”
“喂,做研究又不是让鸡下蛋。”岛田真司端着手边的茶杯,想说服对方多给自己一点时间,“再说了,波罗的海养鸡场还知道调节光照和温度呢——”
对方结束了通话。
有些尴尬的岛田真司把话筒扔在桌上,意识到自己不该和管理人员谈科学。正当他为自己没有摊上像达郎陛下和普莱斯将军那样通情达理的上司而苦恼时,一名研究员抱着一摞实验数据文件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并在得到岛田真司的允许后迈进了办公室内。
“主任,有几个人……”头发比岛田真司还少的青年研究员迟疑了片刻,“……说他们感觉不太舒服。”
“按常规流程做个检查,如果有异常现象记得马上向我汇报。”岛田真司顿觉不妙,但这点小事还不至于让他大惊失色,“记得按规矩来,一定要遵守规矩。”
最坏的结果无非是器官衰竭,而岛田真司没有兴趣像卡萨德那样使出种种手段勉强维持着受害者的性命。既然那个阿拉伯人说活人目前比死人更好用,那就由着他吧,反正岛田真司不会认同那种做法。
对,他正需要一些可以帮他推进下一阶段研究的实验品。这只是为了推测出幕后黑手的真实用意而已,在此期间出现损耗是在所难免的。有自主意识的岛田真司的思维可以被读取,其他有自主意识的志愿者的想法也可以被破译出来,但一个基本没有自主意识的人所储存的记忆对外界而言将成为永久的秘密。就算他不迈出这一步,幕后黑手也会做同样的事情,阿克图尔斯·蒙斯克在东孟加拉管理的疗养院就是最好的证据。不管是为了这个貌合神离的团队还是自己的尊严和学术追求,他必须先对方一步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