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贡·舒勒不会把科学理论和技术发展中偶尔呈现出的共时性当做是偶然,但他同样不会因心灵控制的存在而将其定义为某种必然性。始终站在人类文明前列的一小部分人产生相同的创意想法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类似的想法在不同的人手中变为相似的结果也不见得是互相抄袭的结果。不然,爱因斯坦和特斯拉当中至少有一个人背叛了他们所效忠的国家。
“泰伦矿业公司设计的这种人形机甲,已经比较成熟了。”光头的瑞士学者同另一位接触过更多机甲的日本学者讨论着不同机甲设计思路上的差异。虽然埃贡·舒勒仍在尝试着研发出激光武器,他最近遇到的一系列困难证明这绝非易事。“各方面的测试结果也很理想,而且他们对这一款产品的定位相当明确:用于建筑行业的辅助工程机械。”
“那他们为什么不去打造军用机甲呢?”岛田真司百思不得其解,“这世界上永远少不了战争,况且即便是暂且处于和平之中的人们也需要更多更先进更强大的武器来保护自己。”
尽管如此,岛田真司更多地把日军研发的种种机甲看作是剑走偏锋的产物。为了逃避盟军和俄国人的监视,日军只好采取另一种方式隐秘地扩张其军备,而将机甲作为多功能海陆空三栖装甲部队的主体则是天西贤治的主意。虽然岛田真司有理由认为那只是因为陆海军都不想看到空军出现,日军内部日后的纠葛并未因此而减少。
泰伦矿业公司是彼得·伯顿目前在东孟加拉的重要合作伙伴,他们携手扩张着在东孟加拉的影响力,如今就连起先能够在他们面前张牙舞爪的巴基斯坦军队也不敢粗暴地对待这些贵客了。岛田真司希望伯顿早点投降并利用其手中掌握的资源结束这场闹剧,无奈伯顿的种种生意和阿克图尔斯·蒙斯克绑定得太深,以至于就连身经百战的花花公子本人都不敢说自己能安全且体面地从东孟加拉撤离。
尽管泰伦矿业公司迄今为止给他们这支来自其他平行世界的团队添了不少麻烦,这家志在挖出更多矿藏的企业多少也变相地给他们提供了些帮助。在发现泰伦矿业公司用于建筑工程的机甲后,舒勒当机立断把测试夏普敦生产的武装机甲的实验场地转移到东孟加拉,他一口咬定事后只要把全部责任都推给同样在研发机甲的泰伦矿业公司就行了,反正对方没法证明那机甲不是他们的。这些测试的结果关系到夏普敦公司的生意,也关系到舒勒本人的前途——准确地说,是他还能透支的资源的规模。
儒雅随和的日本学者有些沮丧,他比大部分人都更早地了解舒勒先前转移机甲的事情,但当他听说这些机甲将在孟加拉人渡河的战斗中发挥重要作用时,一种无力感仍然涌上了他的心头。早知如此,当时就不该催促着舒勒拿出服务于团队的成果来。
“怎么了?”
“我在思考问题。”岛田真司摘下眼镜,按摩着有些酸涩的双眼,“在考虑装甲猎兵的前世今生……猜测他们当时以什么状态发挥其特殊作用。德国一定有不少资料,但是我们暂时是没法回德国了。恐怕只有等到孟加拉的事情告一段落,李林才会给我们创造一个回国的机会。”
“你可以尝试着从其他方向寻找线索,比如说从日本。”埃贡·舒勒从显微镜前抬起头,满意地在旁边的笔记本上写下了自己对新工艺的评估,“伯顿发来的情报暗示那个项目同德国的至少一个盟友有关,你可以联系一下日本的相关人士。”
“我已经在试着这么做了,他们愿不愿意回答我则是另一个问题。”岛田真司满不在乎地撇着嘴,他不必舒勒提醒也知道应当先把自己这一侧的责任排除,“不过,有件事让我感到很奇怪。那些实验设施建在东孟加拉,为什么伯顿他们却没有找到设施同美国人或是英国人有关的证据?这不正常。”
“也许他们找到了,只是没和我们说。”舒勒随口说了一句,“但这根本就不是重点,因为我们没有跑到美国或是英国去做调查的机会,而且和敌国的相关机构联络也会使得我们成为国家安全总署的目标。”
舒勒说得对,岛田真司想着。他不再提和研究设施幕后主使相关的事情,转而又同受邀来到他的实验室里调试新型显微镜的舒勒聊起了装甲猎兵背后的历史。相比日后沦为对市民特殊治安战部队的业界后辈和他国同行们,第一代装甲猎兵可谓是享尽了风光。他们平时是nsdap的专用仪仗队,到了战争爆发时则要冲锋在前、为友军步兵开辟出一条前进的道路。
“根据目前能找到的情报,第一代装甲猎兵在挑选其成员时,设立了非常严苛的标准。身高、体重、家庭环境、血统……”岛田真司小声和舒勒说着自己的新发现,“我看了几张老照片,这些人简直称得上是克隆人部队。不谈内部的生理活动状态,起码外表上看着差不多。”
“如果装甲猎兵们是某种实验的目标,那么这实验的主导者想必会在控制变量方面非常头疼。”舒勒听说过nsdap和ss那些骇人听闻的罪行,他庆幸自己所生活的世界里没有类似的组织——尽管nsdap的某些领袖仍然是德国的重要政客。“对了,我这里有一条传闻……不是确切的消息,是从当年的老报纸上找到的。那报道上说,瓦尔基里行动结束之后,德军最高统帅部过了很久都没有下达和装甲猎兵有关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