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对附近地区的排查工作还在进行中,这可能要花费比预期中更长的时间。”谢里夫·罗易有些紧张地盯着地图,他不停地联系前线的部队以确认最新进展,“但……我没有要怀疑你的意思,我只是说,没想到敌人在和我们拼杀了这么久之后仍然能拿出一支给我们造成足够大的混乱的精锐部队来。”
“他们招募圣战者参战之前,您也没料到会有那种情况发生。”麦克尼尔的话语中比以往少了些温度,“目前纠结敌人从哪拿出这支部队,已经毫无意义了。他们可能还有很多底牌,只是过去几个月里敌人认为情况尚未危重到需要他们动用底牌的程度。”
“哎,你这么说倒也没错。”罗易懊恼地挠着头,他的嘴边和麦克尼尔一样纠缠着络腮胡子,而且看上去比麦克尼尔那稍显短些的胡子要肮脏得多,“不管怎么说,这次我还是得多谢你了。正因为你把情况及时地报告给大家,我们才能免于——”
麦克尼尔不理不睬地从罗易身旁路过,把忐忑不安地准备了好一番长篇大论的孟加拉指挥官弄得一头雾水。午夜时分,仍然保持着清醒的谢里夫·罗易接到了麦克尼尔的通知,后者称他们在乡间遇到了一支行动迅速的巴基斯坦游骑兵部队。听闻士兵和周边的孟加拉人平民都在战斗过程中承受了不小的损失之后,罗易立即下令开始追杀那支胆敢流窜作案的敌军,就算无法将其全歼也要把他们打得彻底丧失战斗力。
然而就在此时,麦克尼尔却劝说罗易不要轻举妄动。来自德军的顾问认为,在巴基斯坦军队已经得到了美军的支援后,对付敌人的游骑兵部队比以往要困难得多,届时罗易免不了要调动更多的部队,而那很可能会让他们在戈莱-马杜马蒂河东岸取得的战果付之东流。
“追查这伙敌军下落的工作还要照常进行,但这并不该成为我们的主要任务。”麦克尼尔试图说服罗易听从他的安排,“你有更重要的事业去完成,别耽误了真正的大事。”
“严格来说,我觉得这伙游骑兵确实是个不小的麻烦。”罗易还不想轻易放弃,他同样不能容忍一伙刀枪不入又火力凶猛的重甲机动步兵在自己的地盘上大开杀戒。
“相信我,他们到处活蹦乱跳的日子没剩下几天了。”迈克尔·麦克尼尔心平气和地说,甚至只能勉强从本地村民手下逃生的游骑兵现在看来并没有那么危险,“也许他们只是在兼职充当劫匪罢了,这伙和强盗没什么区别的军人就是这样的。”
总算摆平了罗易的顾虑后,麦克尼尔才发现他已经浪费了比预想中更多的时间。昨天晚上在那场遭遇战中发现了疑似异形怪物的不明生物后,未能将怪物当场击毙的麦克尼尔和其他士兵们在周边的乡村搜索了许久,最终无功而返。为了避免消息泄露之后对孟加拉人和他本人都产生一些不可控的影响,麦克尼尔在返回之后不久便采取措施控制消息,以免某些士兵把发现怪物的情报胡乱说出去。
连哄带骗地让士兵们相信那只不过是另一种武装机器人的麦克尼尔虽然暂时蒙混过关了,他得在事态失控之前把罪魁祸首先抓起来才行。放眼四周,唯一值得他信任的同伴也只有斯塔弗罗斯了,尽管借助白袍大斋会的信徒们调查怪物的下落多少会造成泄密。
1984年9月的东孟加拉仍然风雨不断,乘着一辆晃晃悠悠的卡车赶往麦克尼尔驻扎的村庄的斯塔弗罗斯随时会担心有一场大雨落在自己的头顶。长时间的生活让他逐渐适应了南亚的特殊气候,繁重的工作和充实的信仰逐步消去了水土不服,如今斯塔弗罗斯表现得和那些土生土长的孟加拉人已经没什么区别了。他和他们吃着同样的饭菜,有时候说着同一种语言,甚至也可以用孟加拉人的口吻装模作样地祷告几句,不过更多时候他仍然专注于扩张白袍大斋会在平民之中的影响力。
换成任何一个组织,投入这么多志愿者为战乱中的乡村从事服务工作都是个赔本生意,但只需吃饭喝水而完全不求取其他的白袍大斋会信徒们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孟加拉地区发展壮大。即便有些只想摘桃子的家伙从印度其他地区赶来分走了斯塔弗罗斯的胜利果实,骄傲的希腊人仍是这片土地上最受欢迎的人之一。
上身只披着一件白袍的希腊人下车的时候看了看越来越遍布阴云的天空,摇了摇头,步行进入麦克尼尔所在的农舍。房间里只有麦克尼尔一个人,正对着大门的墙壁上挂着一张千疮百孔的地图,其破损程度严重到了斯塔弗罗斯看不清上面的字迹的程度。愁容满面的原gdi指挥官离开桌子,和战友打招呼,他发现斯塔弗罗斯身上的肌肉看上去变得更加明显了,那显然不是因为每日忙于苦差事的希腊人有更多的时间用于健身锻炼。
“……我感觉你快要成为印度人了。”望着斯塔弗罗斯的新行头,麦克尼尔不由得把自己对他的第一印象脱口而出,“就是那种在街头打坐的行为艺术家。”
“演了这么久的虔诚信徒,我自己都快信了。你可能很难想象,白袍大斋会一方面强调去享受人生,一方面又可以在恰当的时候让它的信徒整齐划一地降低生活质量……只要让他们相信这种行为也是享受人生的一部分就行了。”斯塔弗罗斯随手关上了门,不然那些喜欢凑热闹或是当真对他感恩戴德的村民们可能要跑来围观,“怎么回事?你向我暗示说敌人制造出了异形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