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书亚·米切尔沉着冷静地指挥着手下的游骑兵们及时地转移位置、迎击那些试图偷袭他们的敌人。防线上的大部分火力点不会受到孟加拉人的威胁,而且今天这伙前来袭击他们的孟加拉游击队也没有用于打击后方目标的大型火炮或是火箭炮,因此战斗的结局似乎在它刚刚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仍然留在战场上的米切尔饶有兴趣地观察着那些孟加拉游击队员,他想不通是什么促使着这些家伙舍生忘死地发起一次又一次进攻。
是因为亲朋好友被杀害而引发的仇恨吗?应该不至于。或者说,理应因此而参加战斗的孟加拉人的数字要比活跃在东孟加拉的士兵数量大出好几倍。当更多的人选择了将仇恨深埋心底时,那些直截了当地将仇恨爆发出来的人们无疑做出了相当不明智的举动,但人类的历史并不总是由明智之举推动的。
“真是愚蠢。”
米切尔一面为这些人的低智商而感慨,一面呼叫后方待命的工程机甲去修复防线。有泰伦矿业公司支援的这些工程器械,那群以不怕死而自傲的孟加拉士兵给防线带来的小规模损伤可以在短期内被修复。除非孟加拉人一次性摧毁了防线或把防线破坏到了彻底瘫痪的程度,不然得以在防线附近集中资源持续抵抗的巴基斯坦军队还能在这里纠缠很久。许许多多的孟加拉战士在这道难以被像他们这样的游击队员攻克的防线前方流尽了最后一滴血,而冷眼旁观的外国志愿者们并不会假慈悲地多流几滴鳄鱼眼泪。巴基斯坦人对孟加拉人的屠杀固然应该指责,勾结德国人和印度人甚至是俄国人扶持的那些激进分子的孟加拉人也不见得多么无辜。
毫不意外地,米切尔的手下纷纷对长官向他们承诺的好生意的前景表示悲观。其中一名游骑兵大胆地对米切尔说,他虽然为长官终于肯开窍去带着做些私活而高兴,但孟加拉人可不是好惹的。
“不管是那些暂时服从我们管理的家伙还是那群已经公开反抗的家伙,他们对我们都是有着敌意的。”另一名士兵甚至认为他们在己方控制区被袭击的概率更高一些,“只要我们表现得软弱一些,他们肯定就会对我们动手。”
“之前我顶着各方压力的时候,你们说我太不懂规矩了;现在我应你们的请求打算要带着你们一起捞钱了,你们怎么又突然害怕承担风险了?”米切尔没给反对者什么面子,他直言不讳地说,事到如今大家都是同一条贼船上的人,谁也别想独自逃开,“不想参加的可以退出,到我这来报名,我替你向上级问一问。”
见平时一心奉公的长官性情大变,众人惶恐不安,没人再敢提反对意见。他们的异常沉默又令米切尔十分不满。
判断孟加拉游击队在最近几天之内不会再有大规模行动的米切尔决定尽早开始他的新业务,他首先联系了上级和泰伦矿业公司在附近的负责人,经过协商后才敢出动。
泰伦矿业公司作为一家和巴基斯坦军队有着密切合作的外国企业,理所应当地成为了孟加拉人的眼中钉。数次因巴基斯坦军队逃往泰伦矿业公司的设施而苦恼的孟加拉人最终忍无可忍地下令攻击泰伦矿业公司的一切设施——无论其中到底有没有藏着巴基斯坦士兵——这成为了外国志愿者们介入孟加拉危机的又一个借口,只可惜这些志愿者们除了将自己或雇主的财产撤离孟加拉之外并无更远大的追求。
尽管如此,并非所有泰伦矿业公司的设施都遭到了孟加拉游击队的进攻或是被没收全部财产。有些心慈手软或担心局势激化的孟加拉游击队指挥官会选择包围那些没有收留巴基斯坦士兵的设施,此外还有一些伪装良好的设施暂时没被发现。对于泰伦矿业公司来说,回收这些财产、撤离人员和设备并及时止损就成了其中一部分管理人员的必然选择。
摆在约书亚·米切尔面前的正是一个类似的任务,他和他的手下需要借着协助敌对双方控制区平民完成商品交易的机会从孟加拉游击队控制区抢救那些尚未被发现的设施,但米切尔本人对任务的真实性保持着怀疑。为自己另谋出路的军官和士兵遍布巴基斯坦军队,而泰伦矿业公司轻而易举地把这种情报交给他们无疑是将那些人员和设施的安危全都寄托在了巴基斯坦士兵的职业道德上。
一想到这笔外快的收益还要经过泰伦矿业公司里的职业经理人以及巴基斯坦军队里的情报人员层层盘剥之后才能落到他们手里,米切尔不由得为自己那些听话的下属们感到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