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贡·舒勒摘下眼镜,又揉了揉眼睛,“我没有说我怀疑结论的正确性,麦克尼尔。有时候只靠猜测也能命中真相,这并不罕见。德国人一定在雪山上发现了些什么,但当时印度还是英国人的地盘,除非他们转而到最不稳定的孟加拉地区寻求帮助。要是我没猜错的话,日本人可能也在这个过程中出了一些力。不瞒你说,夏普敦公司在日本的某些客户早在二战之前就和我们的某些老资格董事以个人身份合作了。”
麦克尼尔脸上的愁容更深了一层,他本能地拒绝把事情往更不妙的方向设想。“那么,会是谁接收了泰伦矿业公司的那些秘密?我相信可能还有另一伙人接手了这些怪物。”
“你不是已经猜出答案了吗?”舒勒挥了挥手,“我没有替德国人辩解的意思,但他们不会是现在就冲锋在前的那一批人。和远在天边的德国人相比,当然是近在眼前而且势力更加庞大的另一伙人——哪怕屡次被称为徒有其表——更值得这些急于撇清罪责的人信任。”
就麦克尼尔已经掌握的材料,他们继续议论了很久,在此期间麦克尼尔也带领舒勒参观了掩体的其他位置。临近夜间,舒勒必须离开了,他需要在今天出现在某些合作伙伴的眼前才行。送走舒勒之后,麦克尼尔赶到他在附近的一处工作站,向着身处达卡的战友们发送了一些情报、要他们立即采取行动。
各种杂乱无章的电磁波已经污染了东孟加拉的天空,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技术人员试图从其中捕捉到自己所需的信号。无形的攻防战值得更多的技术人员和工程师投入他们的心血,也许他们不会在自己的成果只被用于人类的自相残杀时哭泣:他们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这天晚上,已经在东孟加拉战场上小有名气的迪迪埃·博尚应他的印度同行们的邀请前去赴宴,而他没有刻意推辞的意图。
前来赴宴的都是来自印度空军的飞行员,这些跃跃欲试的勇士们无比羡慕能够在东孟加拉的天空展现出自身实力的同行。虽然有人对博尚的军衔和地位提出了些异议,但更多的飞行员们认为能够率领孟加拉人那规模不到一个小队的空军把敌人部署在东孟加拉的全部空军压制的英雄值得他们的掌声。
“事实上,我是因为得罪了自己的上级才被赶来这里充当顾问的。你们也不必羡慕我,我只是为了避免自己在某次遭遇战中丢掉性命才这么卖力。如果你们愿意给我介绍一些其他的工作,我会非常感激的。”宴会结束后,博尚借故要抓紧时间返回基地而摆脱了部分人的纠缠,同时向这些长期远离战场的印度人打听赚外快的办法,“战争总会有结束的那一天,到那时我们还是要为自己多考虑一些。”
“好吧,不过我觉得你们德国人应该不会很乐意做这种事。”其中一名比较热心的军官见状,凑到博尚身边,建议他从东孟加拉的黑市交易中寻找些灵感,“有那么多人急于洗钱,我们只需要稍微提示他们几次,他们就会给我们许多好处的。”
“确实是个好办法。”博尚心领神会,“没发战争财应该会成为我的一个主要遗憾……”
第二天晚上,正在和斯塔弗罗斯研究黑市交易行情的麦克尼尔又被外面的卫兵打扰了兴致,那个惴惴不安的年轻人刚来得及向麦克尼尔说明谢里夫·罗易叫他去开会的原因就连忙跑开了。
“是你做的?”准备出门的麦克尼尔疑惑地看着同样一头雾水的斯塔弗罗斯。
“大概是卡萨德吧,他手里永远掌握着一支我们无法干预的力量。那些人的信仰要比我们坚定许多,麦克尼尔……我很羡慕他们。”
“奇怪,卡萨德一般会先通过其他方式通知我们。”麦克尼尔自言自语着,但他没有多少犹豫的时间,“目前的情况越来越复杂,我们得多加小心。”
麦克尼尔到场之后才意识到他可能中计了,因为来开会的其实只有他一个人。准确地说,这不是什么严肃的会议,而是谢里夫·罗易本人对于最近发生在乡间的一些乱象束手无策的结果——他决定找麦克尼尔来商议对策。
虽然除了那些对全体巴基斯坦人甚至是那些不愿参加战斗的同胞都深恶痛绝的极端派之外的孟加拉指挥官们都赞同在乡村地区实现部分休战以改善平民生活同时降低管理成本,这种默契不可能维持太久,而且想要从其中为自己谋取利益的大有人在。频发的抢劫案件比比皆是,而这还不是最要命的:那些在被孟加拉游击队击溃之后逃到了乡村的前圣战者也从中找到了机会。
有些人不会遵守什么默契和共识,他们只会把一切忍让和宽容看作是敌人的软弱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