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麦克尼尔在岛田真司以出差为名返回欧洲之前做了相应的部署。他要求其余人员当中最有机会自由行动的伯顿跟随岛田真司同去,其余人员则继续在印度地区整理那些同来路不明的生物武器项目相关的证据。不把这个可能持续了几十年的阴谋弄清楚,他们绝不轻易放弃。
但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在局外人眼中都更像是徒劳的自我麻醉。紧握着酒杯的瑞士学者还记得年初的意外,那次险情对他们的打击远胜于东孟加拉爆发的瘟疫。成功地利用多方汇总得来的数据预判了蒙斯克的逃跑路线并把蒙斯克当场抓获的博尚等人虽然平安无事地撤退到了基地中,却没能把这位身上疑点重重的爵士留在手中太久。事实上,仅仅过了72个小时,迫于上级压力的博尚为了自保就不得不供出了他们关押蒙斯克的地点,那时麦克尼尔等人尚未从蒙斯克处挖出足够多的情报。
岛田真司的记忆追溯手段被证明对其他平行世界的情报无效,这一重大打击给了麦克尼尔当头一棒。不死心的麦克尼尔尝试了多种手段,企图让蒙斯克自行交待全部罪行并同时提供一些其他平行世界的情报,然而他的尝试也以失败告终。面对软硬不吃的蒙斯克,麦克尼尔只能拿零星搜集到的罪证作为要挟,可对方的信心看上去比他更充分。
谈判陷入了僵局之中,拒不合作的蒙斯克摆出了一副宁死不屈的架势。除了偶尔嘲笑麦克尼尔等人找错了方向或给出了错误结论之外,他保持着沉默,而急于从蒙斯克身上了解到那些机密的麦克尼尔根本不敢随便大刑伺候。参与了审问工作的卡萨德后来对麦克尼尔说,阿克图尔斯·蒙斯克的意志坚定程度甚至超过了普通军人。
“我指的不仅是怕死或是不怕死——毕竟我们不能真的先拔掉他几根手指。”乔装打扮来到秘密据点的阿拉伯王子把蒙斯克和他自己审问过的俘虏们做了比较,,其中既有gla武装人员也有前来讨伐gla的他国士兵,“首先,他的个人经验非常丰富,以至于他能够在一言不发的同时通过捕捉我们之间的部分对话来分析出我们已经掌握的情报。可以这么讲,他能够顽抗至今,其中一个理由就是他断定我们没有掌握任何致命的实质性证据。”
“你是说——”
“某种意义上,他和我很像。”卡萨德回头望着走廊尽头紧闭着的屋门,里面还有其他同伴在同那个油盐不进的中老年人斗争,“伯顿说他是个从里到外都透着一种华贵气度的人,但这几天来你们已经见识到了他在审讯室里的……出人意料的顽固。一般来讲,越是位高权重之人,越是会在这种落差面前失魂落魄,这种地方和审判庭根本不一样。这家伙的心理素质目前好得惊人,就像完全不知道自己有生命危险一样。对了,你们没在他面前说些不该说的话吧?”
“比如说暗示他不会有生命危险或是缺条胳膊之类的?”麦克尼尔挑起了左侧的眉毛,“放心好了,咱们的队伍是专业的。他会以为如果他不在我们暴露之前招供,则我们就会果断杀人灭口。”
“很好,别表现出半点对他掌握的机密的顾虑。”卡萨德满意地冲着麦克尼尔笑了笑,“虽然那些情报对我们至关重要,千万不要让他以为他可以凭借那些信息反过来要挟我们。不,也许他根本没有发现伯顿总结出的那个规律,这样一来他就只会以为我们之前暴露出的动机是来自于个别成员的擅作主张。”
认为卡萨德的经验会有重要作用的麦克尼尔请求卡萨德协助他们完成接下来的全部审讯工作,并保证事后会帮卡萨德解决一些在东孟加拉的遗留问题。见卡萨德面露难色并声称还有急事,麦克尼尔又找来伯顿一同劝说,总算勉强说服了无奈的阿拉伯王子。
有卡萨德和岛田真司的协助,麦克尼尔开始了另一种与众不同的审讯。他一方面让岛田真司和伯顿尝试着勾勒出蒙斯克的心理状态,另一方面又让同伴们整理出了一些接近真相的假情报。接下来,他们把半真半假的情报和德印孟联军在东孟加拉的行动糅合在一起,以试探蒙斯克。只要蒙斯克表露出了半点异样,麦克尼尔就能锁定又一条线索。
或许是三番五次的试探让蒙斯克本人也发现了异常,不久之后他就采取了另一种方式来对抗审讯。打着出差的旗号赶到秘密设施的岛田真司由此见识到了令他难以置信的一幕:蒙斯克的面部表情在接近整整一天的时间里维持着近乎相同的状态,这门特殊技艺反而激起了日本学者的好奇心。在麦克尼尔拒绝了岛田真司把蒙斯克扔进实验室的要求后,后者沮丧地回到了审讯室隔壁,继续观看摄像头里拍摄到的画面。
从外面断断续续传来的消息对他们相当不利。显而易见的是,蒙斯克在德国和印度的盟友正在尝试将他营救出来,而博尚当时的行动也已经引起了德军的注意。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但他们仍然没能取得进展。为了防止蒙斯克认出同伴们的真实面目从而带来某些不可控的风险,麦克尼尔要求所有没在蒙斯克面前展示过外貌的战友都必须戴着头盔或面具参加审讯工作,此举除了让众人抱怨呼吸困难之外并没能给审讯添加什么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