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终没能得到什么有效结论的麦克尼尔宣布暂时休会,他离开圆桌,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后方传来了不那么真切的脚步声,原来是彼得·伯顿也在紧随着他。
和伯顿那堪称酒池肉林集大成的房间相比,麦克尼尔的住处单调了许多。这里只有一个由大量黑色的石块垒成的洞窟和洞窟另一端的海岸,就连麦克尼尔也说不清他为什么要把这种布景一直保持到现在。
“你现在有点像印度人了。”伯顿冲着麦克尼尔笑了笑,“……其实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吧?”
“准确地说,还没有。”麦克尼尔把手插在上衣口袋里,让伯顿从旁边几十把做工不一的椅子里随便挑一把,“我知道许多有着远见卓识的领袖的名字,其中有些是我亲自接触过的或与之共事过的。不妨说得夸张一些,有些人的能力远胜于我。”
“那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伯顿掐灭了手中的雪茄,疑惑地盯着麦克尼尔,“可别和我说你是因为害怕他们把你边缘化——不会的。这个队伍是因为你才诞生出来的,没有你就不会有现在的我们。”
“我是说,当初我选择博尚加入队伍的时候也有许多自认为不错的构想,但是我们这位eu的军事委员会委员长先生能发挥出的作用终究还是被他的各种身份所限制。你应该还记得博尚有一次差点连命都丢了——”
伯顿不耐烦地打断了麦克尼尔,他以为麦克尼尔又要责备他当时的过失,“好了,迈克。那事是我的责任,我承认。你的用心,大家都看在眼里呢。不说舒勒或者岛田真司,就说我们吧。参军入伍的时候,我们是宣誓过的,也要做好随时为誓言而献身的准备。不管是为了某些听上去真正伟大的事业还是就为了自己明天的几顿饭,拼上性命都是在所难免的。”
“不想活的人到处都有,但是我敢说大家都不想死。”麦克尼尔摇了摇头,似乎是在责怪伯顿,又像是在自责,“你们要是一直死着也就罢了,既然重新活过来,那我就有义务领着你们穿过未来的这一切考验,去迎接我们想要的未来。好了,先不说这些了,你认为谁最合适?”
“既有丰富的基层指挥和技术工作经验又曾经参与过制定战略的,而且又要和我们……嗯,至少是我们,观念上基本合拍。”伯顿自言自语着,他从自己所了解的几位将军里寻找着合适的人选,“非沃伦·富勒将军莫属。他在当时仍然盛行种族隔离的我军奋斗了那么久,可以说算得上是最了解基层士兵生态而且最多才多艺的将领了。”
“我也考虑过他,但我就怕他被分配到……某些更危险的身份。”麦克尼尔叹了一口气,“假如我们所要前去探索的下一个平行世界处在某个尴尬的历史阶段,富勒将军就很可能因为自己的种族而成为……奴隶。”
看出了麦克尼尔的顾虑后,伯顿决定劝说对方采纳自己的意见。他对麦克尼尔解释说,即便大家还没能总结出有关下一个平行世界可能存在的更多特征,一个能够和外星生命发生交集的时代大概不会是古代或奴隶制尚未普遍废除的时代。
半信半疑的麦克尼尔又犹豫了一段时间,终于接受了伯顿的提议。在随后继续的会议上,彼得·伯顿提名了沃伦·富勒并大方地让其他战友们讨论,竟出人意料地没有带来更多的反对意见。一直在和舒勒就某个模型交换意见的岛田真司事后说,只要麦克尼尔没挑选当时参加了总攻东京的将领,他都可以接受。
“……其实富勒将军也做了一点贡献。”舒勒啼笑皆非。
虽然增加新成员的议案自始至终看上去都像是由伯顿在主导,当麦克尼尔真的让沃伦·富勒加入队伍时,伯顿反而无所适从了。看在上帝的面子上,他去gla的潜伏工作就是这位美利坚合众国历史上第一位有色人种上将亲自过问的,若说沃伦·富勒是他当时的顶头上司也不为过。在彼得·伯顿死于意外后,属于上一代人的沃伦又多活了8年,兴许还在不同的场合给伯顿念过悼词。
“我们的队伍里还有几位您可能不太欢迎的成员,所以我们就没有像往常那样在您加入的时候让所有人都在旁边观看。”帕克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向沃伦·富勒解释了一番,“……但您完全可以放心。这位麦克尼尔将军是在未来指挥着gdi的军队保护人类文明的英雄之一,有他在,那些人是没机会兴风作浪的。”
事实上,麦克尼尔已经花了很长时间和沃伦·富勒解释对方去世之后五十多年来的历史和这支队伍过去的冒险经历了,但对方始终对他有一种若隐若现的怀疑态度。无奈之下,麦克尼尔又找来了几位生前和沃伦有交情的战友,让他们来轮番劝说——他把帕克和米切尔招揽进入队伍的时候可没费这么多精力,岛田真司和卡萨德也都因为各自的老朋友而很快地接受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