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岛田真司那副狼狈模样的斯塔弗罗斯信了八成,他脚步迟缓地退了出去,一时间不知何去何从。他是带着答案来这里的,已经把附近收殓事发时死难者遗体的设施翻了个遍的斯塔弗罗斯并不会因为没找到卡萨德的尸体就断定卡萨德还活着,西德的乱象让他每一刻都能够感受到危机向着自己步步逼近。
同坚信着自己过了今天就不再有明天的人谈什么长远打算是不管用的,使用暴力手段也无法让绝望的人们控制住四处蔓延的疯狂。很少有人愿意为了某种自己死后才能看到成效的事业奉献终生,不如说如果干脆利落地去死反而是最大的幸运,而余下的人将在煎熬之中目睹着事态一步步恶化,与此同时他们的处境也每况愈下。坐在宽敞明亮的大房子里谈笑风生的大人物永远都不必担心他们自身成为要受苦受难的那群人,但纵使是明白东德难民实有苦衷的斯塔弗罗斯同样只得毫无保留地支持西德军镇压难民营的军事行动。
然而必要的牺牲贯穿人类历史始终,斯塔弗罗斯也不是没有过说服自己的同胞节衣缩食地和俄国人斗争的经历。
他决定到外面去等候一段时间,直到舒勒醒来为止。在下楼的路上,斯塔弗罗斯又碰到了来时帮他去找岛田真司的莫瑟,这时本来已经有些灰心丧气的他想起来该去参观岛田真司的那个秘密实验室了。能够确保外围人员和核心成员都百分之百可靠的技术值得他重视,哪怕它本身便意味着另一种危险。
……不,不能这么做。尼克斯·斯塔弗罗斯应该是个和项目本身无关的局外人、一个在负责为项目联络不知情的合作伙伴的同时提供可靠廉价劳动力的热心合作者。对项目内容过于好奇会破坏这种平衡,并使得更多居心不良的家伙找到可乘之机。
“怎么了?”
站在楼梯上发呆的斯塔弗罗斯没说什么,他冲着莫瑟笑了笑,加快了脚步。
“是因为消息真的很糟糕吗?”
“……不是。”希腊人不得不又一次停下脚步,他转过身,对着离他只有几步远的莫瑟说:“我只是在考虑以后的事。有很多人和我说,考虑以后的事情是没意义的,但我还是想要试一试。”
“面对着自己无法改变的命运和灾难时,也许把自己的精神寄托放在更为永恒不朽的东西上会是个明智的选择。”莫瑟稍加思索,竟开始劝导起斯塔弗罗斯,“我们在这里有我们的寄托,外面的人其实也一样。没了这一层,他们会在这个名副其实的弱肉强食的时代里失去方向。”
“这听起来像是某种宗教。”斯塔弗罗斯侧过身体,他确实在思考着自己的未来,“不过,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沉迷宗教,得把手边的事情办好。”
说罢,他急匆匆地离开了,眨眼间便消失在了莫瑟的视野中。同样看上去萎靡不振的美国学者也没有耽搁,只是拔腿就走,前面有数不清的任务等待着他和岛田真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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