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f组心脏骤停人员撤走,实在抢救不了就不要管了。”拿着耳机的岛田真司对着嘴边的麦克风喊了几句,“上一组医疗队呢?让他们马上返回岗位!”
“明白!”
“……岛田,这么超负荷工作会永久性地损害她们的健康。”头上开始冒汗的别利亚耶夫似乎听到了某种乐曲,他把这归结为神经紧张造成的幻觉,“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不然下一次要怎么办?阿拉斯加方面看到损耗这么大,多半会决定停止合作。”
“你好像对自己的孩子们没信心,别利亚耶夫。”岛田真司微笑着转过头,直视着步步后退的别利亚耶夫,“这不好。研究学问,不能在取得了稍微和预期不符的结果时就怀疑人生……不能在别人怀疑你时下意识地把别人所说的话当成是正确结论。我以前有个俄国人朋友,他可比你自信多了。”
“前几天你还讽刺我们是以建立乌托邦为名义行沙皇统治的一群骗子,现在我得把这话还给你——你之前和她们所说的那些话都只不过是用来欺骗她们在这时候不惜自身地拼命的假话而已,里面没有半句是真的。”说到这里,别利亚耶夫又叹了一口气,“我以为我自己已经够虚伪了,但我也仅仅只是想要说服她们为了某个伟大的目标献身而不是说什么我爱你们之类的鬼话。”
又有一组设施检测到了异常信号,相应控制台的技术人员在征求了岛田真司同意之后立即通知看守设施的俄国人撤换esp能力者并把已经出现器官衰竭的病人送去抢救。房间里的其他俄国人为此痛心疾首,他们眼睁睁地看着祖国的珍贵财产在这里被一个简直是外行的日本人(而且显然只是nato联军的代言人罢了随意挥霍,若是岛田真司无法取得预期的结果,只怕他们要一拥而上先把对方撕个粉碎。
战场上的beta在岛田真司的指引之下又有了新的动作,本来聚集在一起的beta集群开始缓慢地移动,那些拥挤在一起的小型beta却无法避免自己被中型beta和大型beta踩踏。虽说beta不会主动伤害同类,当摩肩接踵的小型beta已经堵塞了前进的道路时,大中型beta所能做的也只有在同类的躯体堆积成的障碍中开辟出一条道路来。
“你说错了,别利亚耶夫博士。这不是欺骗,或者说,在我看来它并不算是欺骗的一种。”双眼布满血丝的日本学者一连下达了数个指令,而后才抽出时间回应别利亚耶夫的质疑,“你会心疼她们只是因为她们是很好用的工具和宝贵的财产,仅此而已。”
“而你甚至懒得假装可怜她们。”别利亚耶夫鄙夷地摇了摇头。
“是的,看到她们为了自己的信仰、为了自己所爱的一切奉献出全部,是值得高兴的事,我有什么伤心或是感到困扰的必要吗?如果我的孩子为了自己的祖国流血牺牲,我不会为他或是她流下一滴眼泪,因为那是他们依据自己所选择的生存方式实现自我价值的极致……只有把他们视为财产的吝啬鬼才会痛哭流涕。”岛田真司敲了敲耳机,里面的奇怪噪音让他感到奇怪,“对我个人是如此,对我们日本也是如此。唯有对皇帝陛下的敬爱才是光明,其余万物皆为黑暗……喂?是谁在广播系统里随便播放音乐?”
看来别利亚耶夫刚才听到的声音不是他的错觉。在岛田真司首先发话之后,房间里也有技术人员纷纷站出来说自己刚才同样听到了模糊的音乐声。在外执勤的士兵则表示,他们也听到了来源不明的音乐,只不过所有人都以为那是幻觉或是计划的一部分。
大部分技术人员更倾向于无视此事,他们没有时间浪费在这些琐事上。假如这是某人的恶作剧或是安抚同伴们的热心行为,他们就更没必要去阻止了。同样不想浪费时间的岛田真司本着谨慎起见的原则给亚历山大·莫瑟打了电话并询问和奇怪的音乐有关的事,不过莫瑟听上去并不知情,他甚至没明白岛田真司所说的音乐究竟是什么——远在黑森林主基地的莫瑟当然不可能听得见莱茵河畔的心灵雷达基地的声音。
放下了担忧的岛田真司催促同事们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上,他们的任务仍未结束。直到南下的beta集群规模被削减到不足以对法国边境地带防线形成威胁之前,他们都不能休息。那些初来乍到的技术人员就此对和岛田真司有关的传言有了更深的体会:在岛田真司的实验设施里,人与人之间甚至与实验品之间也是完全平等的,超负荷工作的压力一视同仁地砸在每个人的头上,谁也没有逃开的机会。
他们该庆幸自己没有被分配到还在住院的舒勒手下工作。
如果围着基地团团转的其他人知道里面那些直接参加了项目的科研人员和他们有着相同的待遇,他们在茶余饭后之时便会多出些笑料来。这些笑料不会减小他们的压力,哪怕嘲笑他人有时候是忘记自身痛苦的有效方法之一。现在,被士兵们要求务必确保基地正常电力供应的技术人员和工人们只盼着手头的工作赶快结束,哪怕以失败告终也行。他们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全天候地投入到永无止境的劳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