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之后,又有一队装甲车向着这里驶来。看守营地的西德军士兵理所应当地拦住了他们,不过新来的这支部队根本不怕西德军的虚张声势,当前去检查证件的西德军士兵告诉这些人闲杂人等一律谢绝入内的消息时,还坐在装甲车里的驾驶员当仁不让地向着挡住了前方道路的障碍物撞去、把西德军的装甲车直接撞翻在地。气愤不已的西德军士兵在这些新访客们面前只得乖乖地让开了道路:跟nato联军的盟主作对,那当然是自讨苦吃。
舒勒带着斯塔弗罗斯来到门口,和代替西德军接管了这座营地的美军指挥官打了招呼。对方同样没听说过舒勒从事的机密项目,真正引起对方重视的是那些花花绿绿的证件。在黑市上同时搞到这么多证件几乎是不可能的,有些证件更是连前线的将军们也不见得能持有。想起了那些传言的美军军官们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和长官的叮嘱,他们也不愿对黑森林基地的事情说三道四。
“有什么我们能效劳的吗?”戴着钢盔的美军指挥官向着舒勒和斯塔弗罗斯敬了个礼,“也许你们是在这里迷路了。”
“立即停止西德军在这里的行动,把还在里面杀人放火的家伙都赶出去。”舒勒很不客气地给礼貌地迎接了他们的美军指挥官下达了近乎命令的指示。这样说恐怕会起到反作用,但他现在顾不了这么多了。“……打扰了,我们得进去看看。”
两人转过大门和围墙,没走几步便看到了被持枪的西德军士兵包围在空地上的大量难民。这些从睡梦中被惊醒的难民纷纷跪在地上、将双手放在头顶,样子和等待被押送走的犯人没什么两样。有的西德军士兵上前对着难民拳打脚踢,也不见接管了营地的美军士兵前来阻止。
事实上,抵达这里的美军士兵根本没有出手制止西德军士兵原先的行动,先期进入营地中的西德军士兵依旧在营地里四处搜寻躲藏起来的难民的踪迹。他们找遍了每一顶帐篷和每一间活动板房,誓要将所有难民一个不剩地找出来。这是他们的上级赋予他们的使命:歼灭那些藏在平民之中的可疑爱国联盟成员,根除人类对抗beta的统一战线后方的隐患。
如狼似虎的西德军士兵们搜寻着每一个可疑的目标,他们不介意随时对准看上去不对劲的家伙扣动扳机。没错,这也是对抗beta的战争的一部分。那些会影响到这场战争的人毫无疑问都是beta的同伙、是勾结外星异形怪物危害人类文明的蠹虫,让他们多活哪怕一天都是对人类文明的亵渎。想象着成千上万的外星异形怪物在自己的子弹下脑袋开花的士兵们接连把枪口对准了吓得魂不附体的难民们、声嘶力竭地喊叫着,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听懂自己的话。哪个难民的反应若是慢了几秒,跟在后面的士兵就会果断地开枪。
舒勒没有办法让发生在他眼前的这一切停下来,斯塔弗罗斯同样做不到。他们绕开空地上那些被西德军士兵包围的难民,前去那些尚未被搜个底朝天的地方寻找他们眼下必须保护的关键人物。不能让那些人落到西德军手里,更不能让他们丧命在西德军士兵的枪口之下,不然一切损失将无从挽回。
也并不是所有西德军士兵都热衷于把他们施加暴力的对象想象成危害性和beta等同的怪物,一部分对他们所接到的任务心存疑虑的西德军士兵选择了怠工。他们漫不经心地敲开那些活动板房的门或是向着帐篷大声吆喝,然后不紧不慢地把双腿发软的难民驱赶出来。
这差事很适合那些已经厌倦了前线战事的军人。他们在和beta的长期作战之中失去了勇气,并把自己的绝望和怠慢以某种形式传染给了其他人。只想着逃离前线的士兵们和躲在掩体里害怕得发抖的指挥官们被一并送到了后方,他们将会以另一种形式服务于这场战争。联军没有必要把他们送进监狱或处决,那更是一种浪费。
勇于对着难民亮剑的士兵不见得是前线的勇士,和声细语地劝说难民服从指挥的士兵同样不一定是beta面前的懦夫。对待难民的态度无法和前线的表现对应起来,但那些只会把一腔怒火发泄到难民身上的士兵无疑成了同伴们眼中的小丑。最有勇气的人配得上到前线去迎战beta的奖励,不然简直是寒了勇士们的心。
“我仍然完全不理解我们做这些事的意义。”刚被征召入伍的士兵们迟疑地举起步枪,瞄准那些靠在围墙边哆嗦着下跪的难民,“这些人会是要为袭击负责的阴谋家吗?”
“上帝啊……别开枪!”犹豫不决的新兵们听到离他们不远处的活动板房里发出了几声尖叫,“求求你们了……我什么都没做啊!”
已经厌倦了这项任务的几名士兵丢下手头的工作,赶去看热闹。他们不紧不慢地来到那活动板房门口,只见自己的两名同伴用枪指着房间尽头躲在角落里的一名中年男性难民、叫嚷着要对方赶快出来。那名难民显然是吓坏了,他无论如何都不想迈出活动板房一步,并不断地强调自己得了肺结核,但即便是这些话也没法让不知被什么热情冲昏了头脑的西德军士兵们放弃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