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幅画工简陋的油画,上面画着一个正在比自己高得多的草丛和花丛中奔跑的女孩。遮天蔽日的花朵覆盖了天空,余下的部分则是密密麻麻的绿草,它们从各个方向完全包围了似乎正在快活地享受自然风光的女孩。遗憾的是,画面中的女孩背对着观众,以至于麦克尼尔无法从穿着红色上衣和蓝色裙子的女孩身上再看出些什么。他知道这些画都有不同寻常的意义,因为他目睹过岛田真司用简笔画破译esp能力者传递的信息的场面。也许他该在这时候停止回忆,免得被这些能够看穿人心的姑娘们找出漏洞。
“这……我会收下的,但我会马上把它们转交给舒勒博士或是莫瑟博士。”犹豫了一阵的麦克尼尔接过了礼物,他首先拿走了那幅画,然后思考着该怎么把其他看上去没用的东西也一并带走——说不定其中有些重要的线索。“唉,希望他能够早日恢复健康。”
“我也是这么想的。”别利亚耶夫让那些不愿意放手的esp能力者把东西交给麦克尼尔,并笑着对麦克尼尔解释说,有相当一部分esp能力者在和岛田真司接触的过程中对如今昏迷不醒的日本学者产生了非同寻常的信任。“说不清为什么他的话仿佛有一种魔力,同样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就能让人更加放心。哪怕他什么都不做、只坐在主控室里偶尔喊几句口号,听上去也不错。”
麦克尼尔又和别利亚耶夫闲聊了几句,这才提起那些慰问品离开医院。他不慌不忙地迈着步子走向停在停车场最外面的那辆吉普车,让坐在驾驶员位置上打瞌睡的伯顿去找舒勒。相比可能在相应领域有着更好的理解能力但不是那么完全可信的莫瑟,麦克尼尔更倾向于比岛田真司更值得信任的舒勒。
伯顿二话不说,开着车子就走。他在路上问起了麦克尼尔探望岛田真司时的情况,当他听说别利亚耶夫让麦克尼尔带走这些慰问品时,不由得大为紧张。
“俄国佬很可能在里面塞了各种设备来监控我们,这不是可以随便开玩笑的事。”说着,伯顿就要把包裹直接扔到路边的深坑里,却被麦克尼尔阻止了,“……你拦着我干什么?”
“他们想从咱们这边窃取情报,难道还需要用电子设备吗?”麦克尼尔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用esp能力者当然更方便。只要我们不是24小时戴着防护设备……哼,戴着也没用,天知道俄国佬给咱们的装备是不是展示用模型。”
“也许你说得对,那么他们为什么要把这些慰问用的礼物给你呢?”伯顿用左手抓住方向盘,右手去找香烟,“作为纯粹的礼物,它们应该就留在岛田真司的病房里或是由医院代收。况且,俄国佬大概很清楚岛田短时间内是不会苏醒的。他们就是要特地趁着你来看望岛田的机会找个理由把那些东西给你。”
“但为什么?”听了伯顿的话,麦克尼尔也心生疑惑,“好吧,假如他们确实别有所图……”
“我也不大清楚。俄国佬确实没必要用这么低效的手段来监视我们,除非这些礼物其实原本是岛田的,而他们又无法从中解读出所需的信息。”想到这里,伯顿自认为发现了一切的关键,“没错,他们自己没法从岛田留下的物品中找出线索,所以寄希望于我们帮他们破解。很好,咱们这就让舒勒看看其中的秘密。”
舒勒不在实验室里,他最近忙于督促心灵控制器尽快落成。驱车赶去心灵控制器所在处的麦克尼尔和伯顿刚下车就被看守工地的士兵们拦住了,这些人由于担忧可疑人员混入其中而坚决不让事先没有申请进入的两人出入工地,这把麦克尼尔气了个半死。本就对西德军(也包括一部分东德军在黑森林事件发生后的处置措施不满的麦克尼尔指着卫兵的鼻子破口大骂,强烈要求士兵们立即放自己和伯顿入内,不然他就采取必要措施。
彼得·伯顿返回车上,从背包里找出了找出了一枚金质勋章,正面有着一个醒目的un徽章,背面则用拉丁语刻着几行小字。他把那勋章递到士兵们的眼前,用颇为傲慢的语气问道:
“喂,知道这是什么吗?”
“……知道。”
“那就赶紧让开吧。”
已经认出了麦克尼尔和伯顿的真实身份的士兵们灰溜溜地散开,他们撤掉了路障,以便让吉普车能够顺利地驶入工地。工地里的士兵密度比以前高了数倍,每一名士兵所要监视的工人数量也比以前有所下降,但这显然意味着能够投入到前线的兵力更少了。当麦克尼尔为此而忧虑时,伯顿则笑着说,把那些失去了战斗意志或是只敢对着人类开枪的士兵送到前线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
“话说回来,我没想到你会把这么贵重的勋章随便放在背包里。”麦克尼尔还在回想着油画上的内容,他希望能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从中找出重要线索,“这个平行世界的un军可不是我们的gdi,它还处在起步阶段,颁发的每一枚国际军事勋章都很有收藏价值和纪念意义。”
“反正又带不走。”伯顿找了个还算空旷的地带停下车子,又嘱咐靠上前来的士兵们看守好自己留在车子里的个人物品,“没必要把这些东西看得那么重要,它们又没法换钱。到了经济不景气的时候,奉献一生的伤残老兵所得到的全部荣誉也只能换来破碗里数量和勋章等同的硬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