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蒂亚,我们得为可能发生的危机做好准备。海姆将军应该也和你说过了。”正当斯塔弗罗斯仍在考虑遭受了沉重打击的团队要怎么走出阴霾时,提奥多尔又开口了,“爱国联盟说他们有把握维持住战线,但……”
“这很难。”凯蒂亚紧张地把双手放在桌上,两边的手指神经质地捏着另一侧的指关节,“我们在法国的大部分同胞都被爱国联盟送到前线危险地区了,一旦前线发生剧变,他们很难有机会撤离……”
“目前还不必怀疑爱国联盟坚守的决心。”没少和斯塔弗罗斯一起私下里调查爱国联盟的格蕾特尔试图说服老朋友们保持冷静,“他们可能是认真的,或者至少在目前是认真的。但是,当前线发生溃败的时候,数量众多的辅助人员成功逃生的概率远低于军人,那才是我们需要关心的。”
“所以你们为什么不准备一个计划来帮助更多人撤离呢,瓦尔德海姆议员?”刚才几乎没机会插话的斯塔弗罗斯终于找到了切入点,“法国人现在也要考虑你们的意见,对吧?爱国联盟确实在到处把人拖去工作,那他们也要考虑效率和风险的。”
凯蒂亚迟疑地拿起了手边碟子上的面包,“行不通的,斯塔弗罗斯先生。他们对于坚守下去和反攻的信念强大到了某种……不切实际的地步。由于任何建议准备撤退方案的行为都会被视为悲观主义,加之爱国联盟也要避免被怀疑届时要用预先准备好的方案优先撤离其首脑和干部,即便是考虑这件事的人也不会随便说出来。”
“那——”
“为什么啊!?”
带着哭腔的声音吸引了斯塔弗罗斯的全部注意力,几乎秃顶的希腊人缓缓将目光转向握着酒瓶坐在桌子另一头的安妮特,只见方才还趴在桌子上俨然昏睡不醒的前第666战术机中队指挥官已是泪流满面。从那双目光涣散的眼睛中,斯塔弗罗斯没有找到他以为该存在的怨恨和愤怒,甚至连伤感也没有,更多的是熟悉的茫然。
他在麦克尼尔的眼睛里看到的茫然。
“……为什么啊。”安妮特的左臂抱着已经空了的大号酒瓶,那酒瓶上还印着好几排俄语。她用右手拎起地板上的另一个酒瓶,晃悠悠地把呈现出黑色的液体倒进玻璃杯里。“格蕾特尔,凯蒂亚,我们付出了那么多牺牲,改变了我们熟悉的一切……可到底改变什么了?”
“……别喝了。”
格蕾特尔想夺过安妮特手里的杯子,但后者灵活地躲开了。
“历史还是选择了史塔西,不是吗?他们……他们好像才是最有可能带领人类打赢beta的那一伙。那我们到底又做了什么,到头来只是换了个地方被史塔西管着吗?”安妮特举起杯子,仰起头一饮而尽,重重地把杯子拍在桌子上,“你也说话啊,提奥多尔。那个女人不是说过嘛,是整个世界都希望他们这么做的……我们难道做错了吗?既然现在是这样,一开始……”
斯塔弗罗斯止住了问那个女人到底是谁的冲动。这是这些东德人自己的事,他不方便插嘴。
好在安妮特的个人表演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过了几分钟,她又一头倒在了桌子上。和提奥多尔一同松了一口气的斯塔弗罗斯提议把安妮特抬下去休息免得她继续念叨牺牲的战友们的名字。众人七手八脚地把短发的东德姑娘搬去了隔壁,又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希望能在梦中和战友们团聚的安妮特醒来之后能理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