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海姆脸上的坚冰终于融化了,即便去年面临着史塔西的追杀仍面不改色的老将军头一次在斯塔弗罗斯面前表现出了难以抑制的惊愕,“那种技术应该很……安全。即便有恭顺派信徒试图混入爱国联盟,也理应被排除出去或是反过来成为了其中一员。”
“是吗?”斯塔弗罗斯反问了一句,他知道说服海姆完全接受现实需要更长的时间,而他对此早有心理准备——才怪。“……您听说过esp能力者吗?就是俗称女巫的那些拥有感知人心和植入感知的能力的俄国姑娘们。哦,也可能出现在俄国之外,我是说人群里有很低的概率诞生天然的esp能力者。”
海姆无声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我的esp能力者侦察的结果告诉我,爱国联盟设立在巴黎的所有洗脑设施中心都处在恭顺派信徒的控制下,也就是说……至少从9月开始,所有被爱国联盟以这种方式处理的人,都已经是准恭顺派信徒了。”这回轮到斯塔弗罗斯板着脸、面无表情地向海姆郑重其事地宣读自己定好的结果了,“你可以继续在这里跟我讲,这不可能、这种事不会发生、你在说谎。是的,你觉得我是恭顺派信徒,所以我的同伴当然也是恭顺派信徒了,这些都不可信——尽管这么想,咱们两个都活不过你们这个圣诞节。”
被一连串令人震惊的消息轰炸得大脑过载的海姆还在犹豫,他一时半会儿是没法给斯塔弗罗斯提供什么实质性的帮助了。瘫坐在椅子上的老人过了几分钟才缓过神来,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我做错了吗?”他像是问斯塔弗罗斯,也像是在问自己。
“您指什么?是忽视了恭顺派信徒的威胁,还是支持爱国联盟?”
“我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斯塔弗罗斯。你很幸运,你的祖国希腊保持着完整,你不必去感受那种人为创造出来的而且必须长期维持下去的矛盾……”海姆端起茶杯,走到斯塔弗罗斯面前,俯视着脸颊已经凹陷下去的希腊人,“但我不是。我们是失败者,是牺牲品,是用来证明这个时代的秩序完好无损的代价。在战俘营里,我违心地背弃了昔日的誓言,改向俄国人和他们的异端邪说屈服,以为这样就能改变些什么……其结果,你也看到了。我给过俄国人信任,也给过美国人信任,他们都让我失望了。”
说着,海姆把茶杯放在办公桌上,又返回斯塔弗罗斯身旁,亲自动手解开了把斯塔弗罗斯牢固地绑在椅子上的绳索。斯塔弗罗斯没有轻举妄动,他也没有必要做什么对海姆不利的事情。不管他对海姆有什么意见,现在他都必须要借助对方的力量来应对近在眼前的危机。
这可不是斯塔弗罗斯在大难不死之后的妄想——他在得知联军最近又要开展大规模军事行动而本该有效地维持秩序的爱国联盟陷入混乱之后就明白了情况的严重性。错不了,上一次镇压恭顺派信徒叛乱根本就是爱国联盟自导自演的一出戏,那些人把没法派到战场上也没法胜任生产工作的平民洗脑后当成恭顺派信徒投入市区,并通过将失去了自我的傀儡们赶尽杀绝来制造出一种恭顺派信徒已经被消灭的假象、让联军得以放心地制定在圣诞节前夕开展大规模攻势的计划。看在上帝的面子上,这说不定还是潜伏在爱国联盟里的恭顺派信徒出的主意。
现在采取补救措施还不算晚。把桑德克一家放出来,再带着伊里达到巴黎各处——不,那么做效率太低了,他应该带着伊里达去巴黎附近的2号心灵雷达。只要能明确锁定恭顺派信徒们的所在地,这些人就没机会兴风作浪。
“……我能想到的,暂时只有这些了。”摆脱了束缚的斯塔弗罗斯一面向海姆道谢,一面把自己之前构思的解决方案告诉对方,“不过,现在去调查恭顺派信徒的身份,可能来不及了。最该做的是阻止他们触发洗脑植入的命令……能够有效向全城以及驻军还有作战单位发送通知的通讯渠道,我们都要进行排查。”
“真没想到会这样。”看起来,爱国联盟被恭顺派渗透的消息对海姆的打击很大。脸色苍白的老人捂着胸口,他的一举一动都足以让斯塔弗罗斯更加确信这是得知自己的投资全都打了水漂甚至还变相资敌之后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