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尔斯那老鬼害人不浅哪,十几岁的娃娃也跑到战场上来杀人放火。”带领联邦军士兵们虐待俘虏的一名年纪最大的老兵看上去却并不想是对帝国军有深仇大恨的模样,他爽快地把俘虏移交给了聂英,“唉,还说要我们善待俘虏……布国鬼子什么时候善待过我们的人了?远的不说,你们长云府……唉。”
在联邦军士兵们的不懈努力下,被俘时只受了点擦伤的驾驶员已经被打得体无完肤,浑身上下都在不停地渗出血液,嘴唇也成了青紫色。聂英全无抢救的意图,他扛着俘虏返回直升机旁,把对方丢进机舱里,而后和霍云觉一左一右地看守这名落入他们手中的驾驶员。
“怎么,他们没吃过饭?就这么把他给放了?”霍云觉上下打量了俘虏几眼,还觉得联邦军士兵们下手太轻了,“……不能要他的命,拔掉指甲或是牙齿,总归——不好,当我没说过吧。哎呀,这是赵副指挥最喜欢做的。”
“你没去当锦衣卫实在屈才了,二弟。”秦寒霜忍不住笑了,“不过倒也还有机会,毕业之前兴许能赶上秘密招募呢。”
“那是因为赵大哥说锦衣卫不收脸上藏不住杀气的——”
“但凡布国鬼子以前有过善待我方平民和俘虏的事迹,他们的人今天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聂英摇了摇头,他理解霍云觉和千千万万同霍云觉一样恨不得将来自布里塔尼亚帝国的入侵者食肉寝皮的复仇者,而他自己还断然不至于做出同样的事,“自诩是文明人,却做着和禽兽无异的事……他们到底在想什么?”
“他们恰恰是因为认为自己是文明人,才会这么做的。”
罗根的话仿佛在众人间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方才仍在争论日后该怎么对待帝国军俘虏的王翼阳等人突然都沉默了。他们当然也想听听罗根这个布里塔尼亚人对当今局势的理解,每一个反对布里塔尼亚帝国并愿意将这份意志付诸实践的勇士都值得他们尊敬。
……似乎罗根直到现在也没有说过自己反对布里塔尼亚帝国的真实原因。共和派在布里塔尼亚帝国同样是个笼统的称呼:同样身为共和派,北美的共和派和拉丁美洲的共和派不见得有很多共同语言,他们的共识或许仅限于推翻布里塔尼亚君主制而已。当然,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要和布里塔尼亚帝国战斗到底的理由,甚至是连那些只想换个方式由自己掌握权力的家伙也是可以利用的重要盟友。
“……继续说啊。”王翼阳心神不宁地环顾左右,下方的战友们在他的视野中变得越来越小,直到消失不见。激烈的战斗每分每秒都在进行着,渺小的人们为了生存只能拿起武器,他们不能决定战争何时开始,很可能也无法决定战争要在何时结束。“当笑话讲也无妨。”
“也没什么神秘的。定义一种理念、一种想法、一种生活方式天然高贵,再把不遵循这些道路的人一概斥为无可救药的败类、堕落者,同时还要完全否定他们自我改过的可能性。”罗根的语气变得平淡了不少,他仿佛在诉说和自己毫无关系的市井传闻,又像是在回忆往昔。说不出的沉重感里夹杂的些许幽默逐渐缓解了机舱里的紧张气氛,也许只有还在哼个不停的俘虏无法体会到这些人之间的默契。“因此,有些人生来便是高贵的,而其他人无论如何模仿都只会是……贱民。”
“啊,这个我明白,只是王侯将相的说辞罢了。”一旁的秦寒霜插话道,“血统和财富还有权力,这三样里,他们总能找出一个鄙视你的理由。”
“呃,也没那么简单。”罗根一时语塞,但他仍然全神贯注地驾驶着直升机。空域依旧十分危险,在返航途中被友军打下来堪称是史上最大的悲剧。“王,告诉我,见过了这么多布里塔尼亚人之后,你会认为有些人的血统决定他们生来具有追求自由、反抗暴君的思想而另一部分人生来就注定只会做奴才、是无可救药的该被一起毁灭的害虫吗?”
王翼阳诧异地睁大了眼睛,他需要认真地思考罗根的问题,“……没有这回事吧?布里塔尼亚人会拥护查尔斯皇帝,皆因他们自小接受的都是效忠皇帝和帝国的教育、文化影响。若说生来便天然地拥护皇帝……那eu的布里塔尼亚人呢?他们也具有和布国先人一样的血统嘛。”
“是啊。”
机舱里的气氛突然又变得沉重起来,仍没理解罗根和王翼阳在玩什么文字游戏的霍云觉和聂英面面相觑,倒是秦寒霜同样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好在来自友军的呼叫很快结束了他们的纠结。王翼阳将自己的收获告知了后方,他同时还得知有一架帝国军knightmare机甲正在防线后高速游走,不禁大惊失色。
但更离奇的事情还在后面。根据联邦军的报告,那架knightmare机甲从未向任何联邦军或南庭军目标开火,只是不停地躲避追击并赶往帝国军机甲和驾驶员被困位置。接到警报的联邦军同样一头雾水,这还是他们参加这场战争以来首次遇到在战场上根本不开火的敌军。
就算是名誉布里塔尼亚人多少也会鼓起勇气向联邦军冲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