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一清捋着胡须,眼眸之中闪烁着精芒道:“钦差大人尽管放心便是,老夫已经派人前去抽调三边精锐骑兵,绝对误不了大人的事。”
绥德州
随着县令丁德朝被李桓授予赈济灾民的权柄,再加上接连不断抄没来的粮食,城外的灾民明显情况大好。
与此同时,李桓一声令下,竖起了招兵大旗。
要知道如今绥德州城外尚且还有十几万灾民,能够坚持到现在的,可以说除了极少数的老弱之外,差不多大半都是青壮男女,要么就是一些孩子,至少其中上了岁数的老人可谓是屈指可数。
以同样的条件,李桓下令在绥德州招募五千青壮,以抄没来的田亩、金银、粮食做为安置这些青壮亲属的条件。
几乎不到一天的时间,哪怕是经过了几番筛选,五千青壮便被招募够了,如果说不是李桓考虑到要给绥德州保持几分元气的话,真的放开了招募,别说五千,就算是两万人也是轻轻松松的事。
这边李桓在杨一清的配合之下,大肆清查陕地官员贪墨一事,用这些官员的家产来赈济灾民,同时自当地官员之中遴选出一批还算清廉的官员,以这些官员主持一方政务,总算是稳住了整个陕地的局面。
这一日,绵延万里的长城之前出现了一队人马,走在最前面的则是一个商队,商队足足有数百人之多,为首的一人不是别人,正是汤氏九爷,汤定为。
汤定为这会儿一身的绸缎,看上去非常的富态,岳不群则是一身的青衫,显得很是儒雅。
而在他们的身后便是这几日遴选出来的一些可信之人,其中大半几乎都是锦衣卫的人,皆是一副家丁打扮。
一辆辆的大车之上装满了麻袋,看上去似乎装满了各种的货物一般。
三郎口
早已经被替换了守将的三郎口这会儿守关的把总正恭敬无比的将关口打开,放车队出关。
这守关的把总不是别人,正是当初从汤夜手下逃得一命的那名伍长石二郎。
石二郎明显是得了看重,不单单一跃被提拔为把总,更是被委任把守三郎口。
先前石二郎已经得到了消息,甚至被允许随同大军一起出关前去寻壶里部的鞑靼人报仇。
目送化妆成汤家之人的商队离去,石二郎很快就听到了大队人马赶来的动静。
远远望去,黑压压一片,赫然是一队骑兵缓缓而来。
这些骑兵不用说自然就是杨一清所抽调来的三边精锐。
再加上跟随李桓而来的京营之中所遴选出来的骑兵,加起来差不多有六千人之多。
这样一支队伍看似不多,毕竟相比大明当年每一次出城塞外草原,动辄都是数十万大军的规模来,区区几千人连先锋都算不上。
可是那也要看对手是什么级别。
当年动辄出动数十万大军,大明的对手是整个草原的霸主,蒙元余孽,可是如今不过是为了区区一个草原部落罢了。
数千大军出动,那真的是看得起壶里部了,如果说这么多的人马出动都拿不下壶里部的话,那就要考虑一下,九边大军还有几分战力了。
骑在战马之上,李桓一身的甲胄,看上去可谓是英姿勃发,好似一员少年将领一般。
相比之下,杨一清明显气度更显老成稳重一些,这也没有办法,谁让李桓的年岁在那里。
杨一清并没有如李桓一般换了一身甲胄,还是那一身巡抚的官服,同李桓并驾齐驱。
石二郎看着行来的李桓、杨一清以及一众大军,当即率领关口百多名守关的士卒上前冲着李桓等人见礼。
李桓看着石二郎,含笑道:“石二郎,留下一部分人守护关口,其余人随本官一同出兵。”
石二郎闻言顿时眼睛一亮,精神振奋的道:“多谢大人。”
草原之上
虽然说已经进入秋末,草原之上早已经看不到多少绿色,放眼望去,皆是发黄的枯草。
陕地大旱,毗邻陕地的草原其实也多少受到了影响,至少壶里部所占据的这一片原本水草丰茂的草场就受到了严重的影响。
以壶里部原本所蓄养的牲畜,早明显遭灾的情况下,显然无法再继续保留这么多的牛羊、马匹。
这也是为什么壶里部会主动以三千匹良驹同汤氏进行交易的原因之一,否则的话,但凡是能够养的起这么多的良驹,壶里部也不会选择以良驹交易。
反正注定会有大批的牲畜因为大灾而活活饿死,倒不如拿来从汤家手中换取一些生活物资,好让更多的族人度过这个寒冬。
这要是往年的话,如果壶里部不能越过长城,劫掠大明的话,他们必然会蒙受巨大的损失和伤害。
但是这一次,在汤家的帮助之下,壶里部硬生生的劫掠了一万多石的粮食,有了这些粮食,再加上先前他们所积累的粮食,省吃俭用一些,至少整个壶里部上万人度过这个冬天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正因为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随着阿里哈、索尼特父子带着壶里部的勇士押着上万石的粮食回到部落之中,整个壶里部都为之沸腾了。
甚至壶里部为此载歌载舞庆祝了数日,这一股欢腾的气氛才算是稍稍淡了几分。
一座偌大的帐篷在许许多多的帐篷当中显得颇为显眼,这帐篷正是壶里部头人阿里哈所居。
随着一道身影掀开门帘走进帐篷当中,一股寒风袭来,带进几分凉意。
正坐在帐篷当中喝着马奶茶的阿里哈抬头看了来人一眼道:“索尼特,你来了!”
索尼特冲着阿里哈道:“阿布,您唤儿子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阿里哈示意索尼特坐下道:“索尼特,为父先前同汤家的人约定,明日与其进行交易。让你挑选一批马儿,你可挑选好了吗?”
索尼特闻言忙道:“阿布放心,儿子已经挑选了一批劣马,所留下来的皆是良驹。”
阿里哈闻言笑了笑道:“不错,咱们虽然迫不得已拿马儿同汤家交易,但是并不意味着就要将良驹交易给他们。”
索尼特笑着道:“听说这次汤家会给咱们送来盐铁还有大明军中棉甲以及一批兵器?”
阿里哈学着明人的模样捋了捋有些打结的胡须,微微点了点头道:“不错,阿布我这次可是说了,要么拿粮食来交易,要么就拿兵甲来交易,汤家那位可是一卫指挥使,手里随便漏出来一些,那就是成百上千的兵甲。”
索尼特带着几分兴奋道:“若是如此的话,我壶里部的勇士披坚执锐,将来若是再次入寇大明,必然所向睥睨。”
阿里哈笑道:“所以说这次的交易非常重要,前几次汤家每次也就答应给咱们十几副的甲胄罢了,这次可是有上百之多,阿布我到时候会亲自带人前去同汤家的人进行交接,你便留下来,替阿布看好家便是。”
索尼特闻言脸上露出几分犹豫之色道:“阿布,不能带儿子一起前去吗,明人也不会大军出动到这草原上来,儿子留下来能有什么用?”
瞪了索尼特一眼,阿里哈道:“明人的确是不会来这大草原,可是不要忘了,咱们防的不是明人,而起其他的部落啊。”
索尼特微微一愣,脸上露出恍然之色道:“阿布你说的是黑海部落吗?”
黑海部落毗邻壶里部,因为部落的实力稍稍弱了壶里部落一筹,所以这附近最为丰盛的草场便落在了壶里部的手中。
为了同壶里部争夺草场,黑海部落同壶里部的大小冲突可是爆发了不止一次两次。
所幸双方还算克制,虽然每每爆发冲突,由于由万户长的约束,两大部落并没有真正的生死拼杀。
可是即便如此,双方之间也是积怨已久,此番大灾,壶里部受到影响,黑海部一样受到了影响。
因为壶里部同汤氏勾结,劫了上万石的粮食,有了度过灾年的底气,可是黑海部却是不同啊。
阿里哈很清楚,一旦他们壶里部得了大量粮食的消息传开的话,黑海部收到了消息,绝对不会没有一点的反应。
大明边镇之地因为他们劫掠的缘故,已经是处于一种戒严的状态,就算是黑海部想要效仿他们,恐怕也很难在明军高度戒备的情况下顺利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