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够再听下去了,按照对方这么豪气的加码来看,自己怕是真的坚持不住啊!他也没有怀疑对方能不能拿出这么一笔钱,明明应该都是混得不咋地的同类,怎么对方就这么财大气粗来着……
只能够说,在涉及到金钱的这个最大弱点的方面,夜斗的心也是乱了,根本没有办法冷静思考。强迫自己冷静也只是最大限度的维持理智,不至于被击穿底线而已,没办法想得更多更周到了。
“嘁……”
顾墨看着抱头大叫着跑出去的穷酸背影,发出这么一个微妙的音节。
他当然不是真的这么豪气,也不是真的要促成这一单的委托,毕竟严格来说这么不断的翻倍加码倒是很爽快,但是他现在也拿不出后面的那么多钱就是了。他之所以要这么做,纯粹就是在捋清楚眼下的情况之后,果断的改变了原先的思路。
准备换一种方法来树立自己的人设——财大气粗,挥金如土,富贵逼人……
嗯,简单来说就是这么一回事,要做一个完全不拿钱当钱的有钱人,反正只要在夜斗心里成功的留下这么一个印象,那么之后就容易展开自己的计划了……尽管和自己一开始预想的有些出入,不过大体思路还是没变化的。
就是钱可通神,有钱能使神推磨。
一次次的豪气加码,一次次的翻倍出价,主要都是为了给夜斗造成这么一种印象,事实上他也知道对方是肯定不可能接受的。
虽然没有钱缘,还是个“钱控”,但是相比起见钱眼开啥的表现,那个穷酸无名神的心底还是有着更加重要的坚守……或者现在还没有到坚守的程度,甚至不能够说是一种觉悟般的决心。
夜斗只是下意识的不想再回到过去的那种被诅咒一般的悲哀命运里,在自己可以选择的情况下就会想着坚持这样的想法。
但这本身就是难能可贵的念头与觉悟了,很多像是他一样落魄的吊车尾无名神之所以消亡,并不是因为不够努力,而是因为觉悟不够,明明时代已经变了,很多事情已经不是以前的规矩了,自己却还固执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最直观简单的例子就是,很多只在以前才大行其道的东西,或者只在以前才有市场的职业,已经随着时代的变迁而消失不见了,而因为对它们的愿望和敬畏而诞生的神与灵,自然很难再从其中汲取到足够的信仰。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莫说是维持神灵的强大力量,就连只是维持自身的存在都变得异常艰难起来,当内卷竞争真的激烈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这部分不能领悟到适者生存的法则天理的家伙,自然就是最先被淘汰掉的。
信仰众神的本质并非是不可改变的,因为信仰而生,因为信仰而亡,自然也能够因为信仰而变化……
现在的夜斗虽然还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说是想要转职到什么新的领域去,但是至少已经琢磨着改变自己作为祸津神的一面了。只要不再回到过去的那种杀人、复仇的老本行之中去,他或许的确可以在现在的道路上,逐渐摆脱过去的祸津神的一面,以崭新的面貌重获新生。
虽然说,以他目前的这种通过帮助人类达成各种琐碎愿望的方式来达成这一点,必然会让这个过程拉得很长很长,最后就算是成功了,估计新的神位也肯定不会有多好听——
修过水管,找过猫狗,送过快递,摆过地摊,甚至最过分的时候还去当过牛郎……如果是因为这样的事情而慢慢被人记住的神明,怎么看都不可能会是那种值得尊敬,受人爱戴敬畏的正经神明……
轻轻叹了口气,顾墨回过头来,看着小巷子的深处:“现在借用一下你的名义吧,作为回报,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说到这里,他稍稍沉吟一下,最终没有继续说些什么。
保证毫无意义,而且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所以到时候还是让对方自己做决定吧。所谓报应便是如此,加害者接受来自受害者的审判,这才是最公平的做法。
看了一眼自己的物品栏里的某个陶罐图案的图标,顾墨约莫有了点儿想法。
最后看了一眼这里,顾墨也转身离开了巷子。
不过没有走多远,只是穿过了几个街区,他就远远的看到那一边的街道尽头似乎发生了一场事故——
一辆小车很是有些突兀打横的停在马路的中间,四周围了一圈围观的人群,在车头灯正前方马路中间,是一个倒伏在地没有什么动静的少女。
旁边的两个女生应该是她的同学吧,害怕得眼圈发红,眼泪都要流下来了,跪在旁边拼命叫喊着什么,伸手想要去推却又不敢触碰倒地女生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