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述民虽然已锒铛入狱,但他的名声摆在那里,人们打心里还留着几分敬畏和佩服。作为宋述民的儿子,即便宋维扬还只是个学生,债主们依然下意识的就生出莫名信任感。
这是一个相信奇迹的年代,社会上暴富的新闻层出不穷。
或许,宋家真能翻身呢?
当然,也有人不这么想,比如罐头厂的工人。
这些工人的工资并不高,只被积欠了几个月薪水,拢共加起来也就每人一两千块钱。
“别说那么多,把工资先给我们结了!”工人们嚷嚷道。
之前是微笑许诺,现在直接变成威胁,宋维扬眯眼冷笑道:“不给我机会是吧?那咱们就鱼死网破,我明天就去申请破产,拍卖工厂的固定资产还债。按照法律规定,首先该还的是银行贷款,接着才是欠你们那三百万!这些钱是按比例偿还的,普通工人最多能分到十几块钱工资!而且,到了那个时候,宋家就能合理避债,你们再来讨债就是违法的!”
工人们瞬间傻眼,他们都不知道还能这么玩,更不知道工人工资优先于社会债务——当然,银行贷款更优先,这点宋维扬没有骗人。
虽然中国在8年代就有了《破产法》,但到9年代初才允许私营企业破产,现在都还没有流行起来,甚至一些地方政府根本不同意私企破产。
以至于,上辈子宋家居然没想过申请破产。直到宋大哥死后半年,法院和银行才联手清盘搞拍卖,结果地皮和机器居然流拍,闲置十年才有地产商买下来搞开发。
先是承诺讲道理,接着又是活生生的威胁,这些讨债者终于被宋维扬“说服”了。
他们是真怕宋家玩破产把戏啊!
“好,我们就信你一回!”债务最多的玻璃器皿厂讨债者突然表态,罐头厂欠了他们整整8多万,强逼也不可能拿足货款。
“明智的选择!”宋维扬微笑道。
他必须笑出来,让人相信他有能力还钱,父亲入狱的悲伤只能暂时放到一边。
这些人也没要宋维扬写什么保证书,带着复杂的心情各自散去,三三两两,议论纷纷。
郭晓兰看了一眼还没走的记者群众,低声道:“我们也回去。”
……
一个十七岁的高中学生,口口声声说自己能半年赚到几百万,换成谁都不会相信。
那些讨债者不相信,他们只是被破产威胁给吓住了,害怕到时候一分钱都拿不到——在9年代中期,中国突然刮起一阵破产潮,大部分都在玩“假破产,真逃债”的把戏。
宋维扬的家人也不相信,回到家里后,母亲和大哥皱眉枯坐,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快速弄钱的办法。
“哥,罐头厂还能开工吗?”宋维扬问。
宋其志郁闷道:“还开什么工?仓库都堆满了。我这两个月一直在跑市场,广告费砸下去好几十万,但厂里的罐头根本就卖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