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经摇摇头:“不是北地。而是全天下……只要大蒙古能行汉法,开科举,天下士子便会归心。若得士子归心,陈德兴之流又何足挂齿?”
真金有些想不明白:“陈德兴拥有强兵。怎么会不如士大夫?”
郝经哼了一声:“这南朝终究是士大夫的天下,陈德兴虽有勇谋,但终究是匹夫,所倚仗着不过两三万精锐。他如今的行事蛮横,已经是南朝士大夫的眼中之钉,所以凭他的这点军队,要战无不胜容易,要真正掌控江南就是在做梦……”说着话。他忽然冷冷笑了几声,“吾倒要瞧瞧,这陈德兴最后是如何事败身死的!”
真金听得目瞪口呆,讷讷道:“真会这等事体?”
郝经重重点头,他虽是北士,但对南朝的局势倒是看得很明白。南朝是和士大夫共天下的,士大夫便是一国的基础。中国自汉以来,实行的就是官府不下乡的体制——国家太大,人口太多,事情太过复杂。高高在上的天子和朝臣们能管多少?若是官府只到县,皇帝和宰执只要盯住几万个官儿就可以了,若是下了乡……官员的数量顿时就增加数十倍!如何发得出俸禄?又如何监督这些乡官不胡作非为?
这都是无解之难题。因此历朝历代。都采取了底层自治和上层集权相结合的办法。上层集权便是郡县制,郡县官员都由朝庭委派,是天子之臣,代天牧民。但是有数的官员也不可能去直接治理无数的民众——譬如大宋朝的官儿不过四五万,扣除没有牧民之责的武将,文官顶天两万多,用两万多官儿去治理近一亿人民根本是不可能的。
而解决这一难题的办法,就是底层的“自治”。在官之下,便有了胥吏和士绅这两类人物。所谓官无封建。吏有世袭——胥吏之中的有力人物通常能量极大,都是由地方上的奢遮人物世代承袭的。朝廷派下来的官都是有任期的。几年就要走人,而这些实际管理民众多吏却可以代代承袭。很容易在地方上养成势力成为豪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