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宁心中十分苦涩,他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二叔听说自己要去拜访堂祖父,表情为何那么怪异,原来今天才是自己真正的述职啊!
范宁沉吟一下道:“我先要问一下祖父,就算朝廷没有开疆,这些底层百姓的生活就会好起来?”
范仲淹心中一阵黯然,他何尝不知道范宁说到根子上了,如果是那样,还需要庆历革新做什么?
事实上,正是因为庆历三年王伦的造反,才大大震动了朝廷,最初促使官家下决心进行改革,可惜当时官家的皇位还不稳,最后在权贵的逼迫下,不得不妥协退让,放弃了改革,现在官家的皇位倒是坐稳了,但他却没有了改革的激情,却对开疆辟土感兴趣起来。
不过范仲淹在孙子面前是不会表现出丝毫妥协的想法,他冷冷道:“如果没有在开疆之上耗费太大,朝廷至少还有余力赈济陕西路灾民。”
其实范仲淹说得也没有错,朝廷并不仅仅是对鲲州进行补给,还耽州和流求府,尤其是流求府,驻军消耗极大,又几乎没有产出,每年需求巨大的补给朝廷带来了沉重的负担,本来朝廷财力就拮据,海外开疆之后,朝廷财力就有点入不敷出了,便想尽办法增加收入,田黄石变为官营就这个背景下发生的。
朝廷的巨大开支最终还是由百姓来承担,范仲淹看得清楚,他担心海外开疆会成为一个填不满的财力无底洞,这才坚决反对海外开疆。
但范仲淹也犯了读书人普遍存有的错误,那就是经验主义,他没有去过鲲州,便有点想当然地认为鲲州苦寒之地,只能靠朝廷补给才能维持下去,至于养马,范仲淹也认为并没有太大意义,军队若不进行彻底的改革,就算拥有再多的战马,也不会是辽国的对手,况且养马也是要耗费巨大资源的。
不过范仲淹毕竟从政经验丰富,他虽然反对开疆,却没有贸然把奏折交给朝廷,他想听一听范宁的解释,然后再做决定。
范宁组织了一下思路,决定还是从祖父最关心的地方入手,来慢慢说服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