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耶?命耶?”
原龙侯山,烟雾缭绕,云雾交织。
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郁雾霭几乎封死了这片狭隘的区域,让外来的目光无法透过翻涌的白雾看清内部发生的情况。
见状,北山诸神唯有面面相觑,窃窃私语。
虽然在大环境的变动下,致使跟水亲和的一系蛮荒生灵的地位无限拔高,而作为掌权一地的水神更是这场变动之中的最大受益者。
加之蛮荒洪涝泛滥,天下皆淹,治水大势愈演愈烈,几不可挡。
如此也就导致了,从尧开始,到舜时,水神一系跟蛮荒生灵的割裂,且越走越远,直到舜禹交替的时间点,已完全形成了一种割裂的对立面。
当然,如今尚在舜时,蛮荒的局势还没有发展到如此恶劣的情形。
但鲧的出现,跟遍布蛮荒的治水队伍,却已经将各地的水神逼得开始抱团取暖。
不过,抱团归抱团,但关于决水之神的遭遇,周边临近的,察觉动静而投来目光的众多水神们,在一番较为私密的交流过后,仍选择了暂时冷眼旁观。
据前不久,大荒之乱的有幸参与者言,几日不见这雾霭似乎又有许多长进,遮掩之能突飞猛进。
除此之外,那属狗脸,见人就咬的少尤也是水神们迟迟不愿意掺和其中的主要原因。
毕竟,就当下看来,此事是决水水神跟当地人族的冲突,引出少尤纯属意外。
虽然说给少尤送人头是个不理智的行为,但只一决水水神的话还影响不了大局,毕竟水神人多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之前少尤在大荒大开杀戒的原因也在后续被人陆陆续续的找到了根源。
如今,没有悬挂一地,动也不动的金乌,他少尤再想要复刻大荒旧事可不那么容易了。
就算有养虎为患的潜在风险,但了不起大家躲一天,等火气散了,仍然能有将事情推到谈判桌上的可能嘛!
当然,想是这么想的,但大家毕竟是同一个阵营,又是天生神圣,不管是从盟友还是从身份矜持上,都不能这么怠惰。
所以:
决水水神欲升格水脉,彻底吞并龙侯山,并欲以水化泽,走江河之势是水神们态度冷淡的关键因素。
毕竟蛮荒虽大,但却没一块地方是无主的。
决水变动,龙侯山神受损还在其次,关键在于水脉的膨胀导致周边水系被压,免不了有大量的水神会被澎湃的决水给收编,划归到对方的水脉附属行列。
我们当你是兄弟,结果你想给兄弟当爹,这可万万不行!
没暗中下手破坏就已经是顾念共同进退的原则了,推波助澜帮你成势那是想都别想。
这才是主要原因,其他的都是细枝末节,不值一提。
所以,为了大家的幸福,只能先苦一苦决水水神,骂名嗨,哪儿还有什么骂名,只要兄弟没了,那不就没事了?
至于决水水神的安危.大家绝对放心。
毕竟,自少尤的名号崛起至今,在其手中也就走脱了饕餮,禺跟太行山神这三例,两个跟人族有关,而另一个太菜了,杀之怕污了名头。
至于如今还泛着浅浅血色的东海。
在场的诸神都默契的选择了无视。
“轰!”
身下水花四溅,宛若平地一般的决水之上荡起无尽的涟漪,暴怒的力道直冲的决水神脑子一昏。
但来不及抱怨,更顾不上休憩。
它不辨方向的,在这翻涌的浓雾中拼命的逃窜。
自诞生到如今,除了在河伯召北山群神的会场上有过一次丢面子的经历外,祂何曾如此狼狈,但哪怕上一次也不如当下,毕竟只是俗事牵绊,去的晚了一点,除了一些言语敲打之外,祂也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损伤。
而被河伯敲打的神圣们多了去了,又不差祂这一个。
顶多就是自己挂怀一些时日,于北山,乃至于整个蛮荒而言却算不上什么。
但现在不同。
因为如今的决水神是真成了丧家之犬!
当做依仗,也是诞生之地的决水如今好似叛变了一般,对祂的号令非但反应寥寥不说,温润的水流,如今也被禁锢,好似首山之铜一般,坚不可摧!
如山般沉重,难以调动的水汽。
如镜般平滑,波澜不兴的水面。
再加上决水隐隐传来的对祂控制的排斥感。
虽然直到现在,祂都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痕,但也足够决水神心里惶恐不安的了。
“少尤切勿听这孽畜挑拨离间,我实乃纯良之辈,此间事定是有误会,还请暂且停手,听我分说!”
仓皇中,水神仍不忘开口解释。
但这般真情流露的发言,非但没能寻到休战之机,反倒是水神感受到了身下愈发失控的决水,以及后脑处逐渐清晰的悚然之感。
心中暗骂的祂恶狠狠的瞪了自己的蛇首一眼。
都怪这家伙,倘若不是祂横插一手,将自己遣出洞府,现在祂早该在黄河岸边的某个滩涂中暂避风浪了。
河伯祂是没胆量找的,近些年来随着某些不可言说的秘密逐渐发酵,河伯本就不算纯良的脾气逐渐便的愈发暴虐而疯狂。
找那位说理,绝非善举。
当然,祂现在也没这个机会了!
短暂的冲突,水神虽然没有实质性的受损,但为了绕过战斧那蛮横的锁定,祂已舍弃了许多。
可即便如此,对方仍没有放过祂的打算。
借着如碧玉一般透彻的水面,决水神看到了自浓雾中陡然闪现的斧刃。
古朴而巨大的战斧两面凝固着无数黑红色的斑块,乌银无光的斧刃携带着生与死的恐怖向祂逼近
不是,北山这么大,神灵如海,这恶獠怎就偏偏进了祂的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