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悌点了点头。
张允忍不住沉吟起来。
其实张允已经被顾悌说动,但是心中依旧有些不安,只不过自矜身份,觉得向顾悌追问全盘谋划,多少有些丢了颜面。
顾悌何等聪慧,见状不用张允询问,便是直接解释道:『话已至此,全赖张公决断了。只要旁处火起,此处自然消停。此等鹰犬,届时再寻个名头……』
顾悌忽然笑了笑,『便是如同顾宅之事,倒也不错,便可轻轻巧巧让其或死或流……』
张允并不说话,顾悌一席分析,让他本来觉得有些疑疑惑惑的事情都清楚了许多。他也是江东政治沉浮多少年的人物了,要不是自家身躯已经在五石散的毒害之下有些千疮百孔了,当下也多半能自行分析出一二来。如今听顾悌说到了关键地方,沉吟思索之下,便是觉得判断局面大体妥当,其设谋行事也是拿捏得很准。
顾雍被禁足。
顾悌虽然聪明,但是分量不够。
陆逊如今万事都是一缩头。
朱治有些抽身事外,暂时不想要入场。
因此只有张允卖一卖自家老脸,多少还有些分量。
这也就是顾悌找上门来,向张允陈列厉害的原因。
这事情,要去做,自然是有风险的,只不过现在就是考量自己张氏要不要冒这个风险。
张允看着顾悌年轻的面容,细致透亮的皮肤,再低头看看自己苍老如同干瘪鸡爪一样的手,忽然觉得自己确实是老了,而且……
说不得自己时日不多了……
张温是张允的幼子,也算是老来得子。
毕竟大汉当下儿童的成活率,向来是比较堪忧。
张允沉吟了许久,站起身来,走到了庭前。
听涛厅么,自然是有树木种植在周边。
张允转头示意,『庭中此树,乃是犬子生诞之日种植至今……虽说已有枝叶,卓然而长,然依旧恐虫害刀斧……』
顾悌目光微动,旋即明白过来,起身长揖施礼道:『若得张公出手……顾氏上下定然护此树根深叶茂,茁壮成林!』
张允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然后沉声道:『如此,贤侄不妨先行回去,静候就是……』
顾悌连忙撩起衣衫下摆,给张允行叩首之礼,『侄儿便是托付叔父大人!』
『知晓贤侄如今心忧,难以安住于此……』张允笑着上前扶起,『不过,之后便当此处为自家,常来常往,方显亲近。』
『谨遵叔父之命。』顾悌点头说道,『侄儿告辞……』
张允点了点头,让管事将顾悌送出,自己却站在那棵树下,仰头而望,抚摸着那棵树木,然后微微的叹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