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耽点了点头,然后笑了笑,『若是这说客真的是来自山东……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申仪忽然一扬眉毛,『骠骑有难了!』
要知道骠骑之下,几乎全数都是外姓将领,亦或是降将!
而一旦其中某个人出现问题,必然就会引发一系列的问题!
或者说,根本不需要真的出现问题,只要骠骑上下的这些人里面,想法出现了动摇,认为可能会出现问题,那就一定会出现问题了……
骠骑的有闻司,那些像是鬣狗一样的家伙,要是闻到味道了,难道不会兴奋么?
『如此说来,只需要散布些谣言……对了!前些时日,不是有大理寺张从事到了汉中么?要不要……哈哈哈……』申仪眉开眼笑,似乎又是因为到了他可以肆意说谎的环节,便是调动了不知道身体中那一根的神经,兴奋了起来。
申耽却摇了摇头,微笑道:『错了,这一次,既然山东出手了……我们最好就暂时别掺和进去……现在就应该是要去荆襄了……上庸之地,我们应当全面收缩,屯储粮草,以备不时之需……哎,只可惜这征西钱币,实在是太难仿制……』
初代征西钱,就已经是工业加工制造的技术体现了,冲压和铸造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在工艺严格保密的铸钱工房之内,究竟是怎样才能让钱币有整齐的锯齿边缘,是当下申氏兄弟无法破解的难题。
当然,斐潜当下的冲压机床是不可能有后世那么强硬优质的合金钢材,但是勤劳且聪明的汉代工匠却因为对于青铜器工艺的熟悉,巧妙的利用了青铜软化的温度比钢铁要低的特性,而掺杂了合金的青铜的熔点还比纯铜要更低,这样在铜软化的时候,就可以很简单的进行冲压了。
就是有些费燃料,只不过这年头就斐潜一个人在大规模的工业化使用煤炭,所以几乎等同于是无限量的燃料……
而像是上庸申氏等人,便是怎么样都勘破不了工艺上面的这个环节,因此也根本无法大规模的仿制征西钱,更不用说后期更加精致且有花纹的骠骑钱了。
这使得类似于申氏等老派的士族家族,都对于征西钱非常的痛恨。因为他们无法将他们存储的铜器大规模的溶解,迅速的变现。
想起这个事情,申仪也是忍不住深深的叹息。
就像是后世某个装逼犯说的那样,他对于钱没什么兴趣。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是如此,等到了一定的财富程度之后,钱财就对于其个人『无用』了,因为他本人根本不会每天都算他用了多少钱,一个月吃穿用度又是多少钱,基本上就已经是丧失了用钱的概念,而更多的是将钱财转化成为资产,包括各种生活生产资料,并以此来剥夺和侵占更多人的劳动剩余价值。
因为古代封建社会的小农经济体系,使得在某个地域之内的流通的铜钱总量其实是不多的,因此就非常方便让地方豪族,大户大姓等等利用铜器铜钱,粮食布匹相互的转换,大规模的控制钱币投入量和,引发小规模的通货膨胀和紧缩,以此来收割普通百姓的财富。
因为封建时代普通的百姓,日常只能存点小钱,而越是存钱,便是越被这种手段收割,存一辈子的钱,然后被割一辈子。这就是为什么那些天天鼓吹小农经济有多好的家伙最终的真实目的。
申氏恨斐潜,恨的就是斐潜的这些手段。
恨新的田亩制度,恨新的生产工房,恨被斐潜逐渐的打破了的小农经济体系不能维持下去……
只要山东士族还可以很自由的剥削小农佃户,那么山西的这些士族便是各种嫉妒恨,心中怎么都不会意顺平。越是自我封闭的士族豪强,便是越发的觉得斐潜带来的这些改变不舒服。他们想要回归原本的经济体系,想要再次回到地方上就是他们说了算的岁月,想要重新成为雄跨黑白说一不二的地方大势力,所以他们不懈努力,出卖所有能出卖的一切,包括他们自己的灵魂。
申氏很快的就派人去前往荆襄,和曹军联系了……
反正上庸就在襄阳隔壁,虽然这个隔壁多少有些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