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挂在山头,映红了半边天云。
缓缓而行的马车拉着斜斜的影子,停在附近已没了人的破败茅屋前,车轮停下时,陈鸢手中缰绳一松,身子隐隐有些发抖。
“师……父,今晚就在这里歇息吧。”
下了车撵,陈鸢脚一落地,整个人都摇晃了下,跌跌撞撞走去房舍,撑着门框喘起粗气来。
车里玩着木偶的疯老头见状,立马将人偶往身后一丢,唰的蹿到外面跑去徒弟那边,看他不停发抖,手足无措的绕来绕去。
“乖徒哎,你……你这是怎么了?!”
他忙手忙脚的将陈鸢搀进屋里,不知房舍原来的主人是死了,还是逃走太过匆忙,不少家当都还在。
陈鸢躺去简陋的木床,浑身冰凉的发抖,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有时甚至还出现青的、蓝的、红的法光变幻。
天师府青虚只道是陈鸢杀戮太盛,可他不知道的是,陈鸢还吸了三千多的樾劼人,算上战马足有七千之数。
之前河岸一战,法力尚在还能压制,可眼下法力枯竭,大量吸食的血肉开始反噬,当然此时的陈鸢并不清楚的,意识都变得有些模糊。
一道道血红的丝线犹如活物般探出体内,在陈鸢周身袅绕游动,模糊的呻吟,也渐渐变成些许痛苦的低吟。
“徒弟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你别吓为师啊……”
疯老头急的抓耳挠腮,手足无措的来回走动,这时他连忙跑去车厢,慌里慌张的拿了关张四神木偶出来,一一摆在陈鸢床头床尾。
自个儿也爬了上去,看着手掌好一阵,使劲的想着‘不是吃,不是吃’‘法力快点出来,快点出来。’
然后,按去陈鸢脑门渡去法力。
两人法门相同,所修法力并未有任何的排斥,陈鸢脸上变幻的法光这才渐渐平稳下来,而矗立四角的四尊门神木雕似乎也在发力,将那游走缠绕的红丝死死逼回去。
那边,床上的陈鸢痛苦的表情消去,发出模糊的呻吟,意识也渐渐恢复,却是拨云见日般来到了群山之中的道观。
薄薄的云雾从他眼前散去,露出了笔直的石阶,原本攀爬石阶裂缝的青苔早已不见,变得干净整洁,一路上去,道观外荒野盛开了一片片颜色各异的鲜花,蝴蝶扇着翅膀在花圃间飞舞。
阳光照在牌匾上——灵显观。
陈鸢走过匾下,大殿前的香炉已变成了青铜大鼎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三支粗香袅绕着檀香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