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妖这急切的样子,让陈鸢心里有些哭笑不得,他可没那么大的能耐,走到如今地步,大多是循心而动,并没有太高深的修道念想。
大鼋大鼉见他不说话,脸上也没什么神色显出,以为不愿收下它二妖。
“真……真君,俺兄弟俩成妖之时,便遇到沧澜剑门,一直潜伏河底,不曾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曾也想过去那沧澜剑门落一个守山之职,可凡间修道中人对我等妖物难有好脸色,最后还被噼了一剑,只得灰熘熘逃回江里,这两年剑伤好了才敢出来。”
这世道做妖很难,曾经与胡书生谈论时,从对方话里多少听出这方面的含义,而且沧澜剑门当时乃王玄易当家做掌门,这二妖过去纯粹就是去给人送妖丹。
“两位遭遇,我心中大抵已是清楚。”
陈鸢施术展开法眼,看去二妖,妖气内敛,多有香火之气溢出,果然与大鼋说的不差,没做过什么祸害人的事,当然若是将昨天掀翻船,撞塌渡桥算在内的话。
“在下也有一好友,他曾与我说,脱去妖身而修成人形艰险无比,许多妖类在此事上,既向往,又胆怯,成则化为人形,更进一步;败则身陨天雷之下,魂魄溃散,可二位看看这江面。”
此时阳光破开云隙已洒满人间,江水涛涛泛起一片阳光折射的粼粼波光,大小的船只来往江面,渔夫抛去渔网洒在水中,满怀期望的坐在船头放声高歌;过去的渡江大船上,船工打着赤膊奋力的撑着撸杆,满头汗水。
“修道修仙也好,红尘凡世也罢,万千生灵既艰难而存活,也满怀期待向往未来,若连这般勇气,坚毅都没有,还谈什么修行。”
陈鸢收回目光,看去二妖笑了笑,继续道:
“天地玄妙,皆有可能,凋琢的石匠长年累月,凋出人间百态,或许有所悟;盘坐佛前咏经的和尚,敲碎了不知多少木鱼,坐坏了多少蒲团,修成罗汉、读书之人,看了无数典籍,可堆如山高,说不得哪天也养出一身浩然正气,寄情山水的酒客潇洒脱世,说不得又是谁家寻自在之仙人。”
二妖目光呆呆的看着徐徐而言的身影,或许这是旁人听来的寻常道理,可随着它俩修行日深,这般话语听来却是不一样的感触。
就算有些听不懂,可还是觉得很厉害的样子。
“真君之言,俺兄弟俩受教了。”
“听懂就好,去吧。”
说罢,陈鸢转身离开,弹指挥袖,迈出的脚步间,身形在二妖眼中渐渐消失不见。大鼋大鼉心中有悟,随后退回江中,掀起两道漩涡,江面好一阵才平复下来。
深幽的水底,二妖驭水潜行,模湖的水中视野对面,是数百个阴兵矗立,为首的牛头马面正坐在水府露台上,喝着常人上供给二妖的酒水。
见二妖回来,马面吸了一口酒,微微瞥过眼:“谈妥了?”
“嗯!”老鼋划着前肢小心翼翼沉到露台,“俺兄弟俩请教了真君,颇有感悟。有些道理,虽然也懂,可从真君口中说出,感觉多有不同。”
“自然,他有神位香火,说出之言,对你们大有益处。”马面欣慰的点点头,随后问道:“然后呢?”
“什么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