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远楼里的蜡烛最近用的费了些,公事厅里的门窗都大开着,浓重的白烟沿着门窗飘出来,厅堂里颇有几分云遮雾绕的仙气,而云雾间露出一颗颗勤奋的脑袋。
这些脑袋上的头发,都肉眼可见的比前几日秃了。
何振福从公事厅外走过,看到一个个半掩在浓烟中,却仍不失光亮的脑袋,啧了啧舌。
有这么亮的脑袋了,还燃灯干嘛,浪费嘛这不是。
这几日,众人都熬到眼窝深陷,目光里满是麻木和疲惫,头顶的头发日渐稀疏。
明明都是风华正茂的大好青年,但看后脑勺,却个个都是秃了头的半百老头子。
再这么熬下去,保不住的就不只是稀疏的头发了,而是长头发的那个人。
眼见着熬不到省试结束,恐怕就会有一大批官员过劳伤或是过劳死,蒋绅几经权衡思量,在内卫们
搜查了明远楼二楼的房间,明面上一无所获之后,他便让这些人都搬回了各自的房间。
如此一来,何振福这些内卫们的巡视的范围也就比从前大了许多,人手上便显得略有不足了。
随着誊录好的考卷越来越多,十八名同考官的案头也堆得越来越满了。
这十八名同考官在另一个略小一些的公事厅中,负责此次省试的阅卷工作。
一高一矮两个禁军抱着誊录好的考卷,穿过回廊,往公事厅走去。
天已经黑透了,乌压压的天色,乌压压的层云,掩盖了忽明忽暗的月色星光。
走廊里每隔一段距离便挂着一盏昏黄的灯,夜风从半开的窗吹进来,吹的灯摇摇晃晃。
高个子禁军走着走着,突然踉跄了一下,“哗啦啦”一声,手上的考卷尽数掉在了地上。
一阵夜风猝不及防的吹进来,地上的考卷呼啦啦的翻滚着,飘得满地都是。
两个禁军惊呼一声,矮个子禁军忙将手上的考卷放在一旁,跟高个子禁军一起,手忙脚乱的去追雪片一样满天飞的考卷。
考卷轻飘飘的随风乱飞,抓住了这一张,却又飞了另外一张。
就连方才矮个子禁军搁在地上的那一摞考卷,也被风吹的一页页飞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