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孟夏夜宿教坊是事实,他隐瞒事实是不对,但也是为了谢孟夏的脸面着想。
莫非圣人已经不在乎谢孟夏这位嫡长子了,也就不在乎什么脸面不脸面了。
神思恍惚间,一阵酥香随风旋入车内,这味道熟悉却又陌生,他猛然睁开了双眼。
“停车。”谢晦明陡然扬声道。
赶车的小厮急急勒住马,隔着车帘问道:“殿下,怎么了?”
谢晦明撩开车帘儿,望向坊墙下那一溜热气腾腾的小食摊子。
暮色中,摊子上用饭的人或坐或立,手上捧着大海碗,一股淡白的热气在脸上蒸腾。
谢晦明一眼扫过去,看到一个小食摊子,伸手点了点:“去买两个古楼子。”
小厮愣了一瞬,好容易才回过神来,一溜烟去买了两个古楼子,又一溜烟跑了回来。
古楼子是刚出锅的,一层层酥香的饼皮泛着油光,一块块炙烤过的羊肉包裹在饼皮与饼皮的间隙中,羊肉和各种香料的味道混合着,一股奇异的香味充斥在车厢里。
谢晦明轻嗅了一下这无孔不入的香味,却并没有吃,只将两个古楼子用油纸包好,抬手敲了两下车壁:“走。”
秦王府在十六王宅,离宫城不远,驶过那条热闹喧天的街巷,转过两个弯,便在夜色中驶到了府门前。
见谢晦明没有要下车的意思,门房十分识趣的将走马车的侧门打开,迎了马车进府。
马车一直驶到王府的二门前才停下来,再往前便是内院女眷所住的地方了。
谢晦明扶着小厮的手下了车,淡淡道:“退下吧。”
走过垂花门,两个守门的婆子齐齐行了个礼,小心翼翼的觑着目不斜视,浑身冷意,走过去时四周都凭空冷了几分的谢晦明,看到他虽然脸色不虞,但并没有动怒,便走进了内院,不由的齐齐松了口气。
一个矮胖婆子轻轻抽了一口气,闻到空气中还残留着羊肉和胡椒的香味,她皱了皱鼻尖:“王姐姐,闻到了吗,是古楼子的味儿。”
王姓婆子个子也不高,但胜
在瘦,一张皮包骨的脸,颇有几分严肃,看起来与这座同样严肃的秦王府,很是相称。
“别胡说,殿下怎么可能吃那么粗陋的东西。”王婆子呼啦呼啦胳膊,她觉得自家不苟言笑的殿下比从前更冷了几分,他方才走过去的时候,硬生生激的她起了满胳膊的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