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路他给指了,至于走不走得通,就全看命数了。
进了四月后,暑气渐长,天黑的越来越晚,已经是酉初了,天光仍旧明亮的无法直视。
从四月起,一直到九月底,长安城的晨钟比平时早半个时辰,暮鼓晚半个时辰,百姓们也就有了更多的时间在长安城走动。
韩长暮在内卫司的门口站了片刻,看着远处穿街过巷的人,没有一个敢往内卫司们口的长街上走,抿了抿嘴,叫过金玉交代了几声。
不多时,金玉从角门驾车而出,载着韩长暮往永昌坊去了。
从启夏门出了长安城,往南行上十余里路,是一片荒无人烟,阴冷潮湿的乱坟岗子。
说是乱坟岗子也不准确,起先这片空地里埋的都是有主坟,十六年前世道正乱着,乱了那几年下来,有主坟没人祭拜渐渐变成了无主坟,越来越多身后无人祭拜之人埋到了这里。
久而久之,这片坟地成了掩埋了累累白骨的乱坟岗子。
有年幼夭折的,有为奴为婢被主家打死的,还有犯了事儿不能明着葬,只能偷着埋的。
容郡主就是最后一种。
她是皇亲国戚,身后之事如何操办,埋在何处,坟茔的品级都是有定数的,可奈何她爹安王犯了事,她的身后事无人过问,只有内卫司的人将其草草掩埋,成了这片乱坟岗子里的一座无主坟。
容郡主是孙瑛带着内卫送到这里掩埋的,无主坟是不立坟头的,但下葬的时候,他留了个心眼儿,在坟上做了个记号,以防日后再找起来麻烦,这不就用上了。
几只黑漆漆的老鸦落在不远处的干枯枝丫上,暗哑的啊啊直叫,这地方空旷杳无人烟,嘶哑的声音听的人心惊肉跳,一阵一阵的冒寒气。
孙瑛看着坟上的记号,很是长吁了口气,搓了搓手:“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