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杳指着拖痕道:“大人,这道痕迹是刚留下不久的,是扛着什么东西走过去的。”
韩长暮仔细看了看,也发现了不对劲,点头道:“的确是,看看这痕迹是通向什么地方的。”他打量了姚杳一眼:“留下这道痕迹的人身量应该不高,至少比你要矮上一些。”
姚杳的神思一动,压低了声音道:“卑职记得,馥香正是比卑职矮了半个头。”
一切都没有证据,只是二人的猜测而已,二人言尽于此,提着灯笼继续往前走。
这道窄巷十分的深幽,而墙上留下的那道痕迹一直蜿蜒道窄巷的尽头。
走到窄巷的尽头,几间低矮的房舍映入眼帘,黑洞洞的窗户像是可以吞噬人心的深邃漩涡,破烂的窗纸随着风起起落落,发出哗啦啦的轻响。
地上掉下来几片破碎的屋瓦,依稀可见是青瓦,由此看来,这几间房舍在数十年前算是很不错的房子了,只是荒的久了,无人居住无人打理,慢慢的就变成了这幅样子。
估摸着再过个十几年,这几间房舍就该塌成一片废墟了。
所以说,再富丽堂皇的宅院也得有人气儿。
韩长暮转头一看,墙上那道诡异的拖痕就在这里消失不见了。
泥泞里的足印一层叠着一层,根本无法辨别都有谁从这里走过。
破破烂烂的窗户里传出严肃的问话声,正是冷临江在问着什么,但他问完之后,却没有听到有人答话。
韩长暮和姚杳对视了一眼,赶忙走了过去,还未走到门口,那浓重的血腥气,熏得人呼吸一滞。
韩长暮心里咯噔一下,顿生不祥之感。
这房舍实在是破败的没法住人了,半边门扇挂在门框上摇摇欲坠,而另外半边门扇倒在地上,上头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许是方才进进出出的人都是从这上头踩过去的,门扇上足印凌乱,根本辨不出什么来。
夜风在无遮无挡的屋子里穿行,吹起薄薄的灰尘,悬在半空中起起伏伏。
幸而此时已经是夏日了,若是天冷些,这屋舍怕是要冻死人了。
韩长暮有些焦急的走进去,一眼便看到了躺在血泊中的女子。
那女子和容郡主死时的模样十分的相像,一身鲜红裙衫泡在血水里,脸庞被刀划烂了,根本看不出本来的模样,而两侧的嘴角一直豁到了耳根,像是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他的心倏然跌倒了谷底,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了,心中难以抑制的愤怒不已。
是那伙人,又是那伙人!
死状与容郡主的死状一般无二,毫无意外的,破败的墙上也用献血画了和容郡主身死之地同样的图样,看起来正是符文。
只是这些符文太过诡异了,包骋绞尽了脑汁也没能解开,奇门的门主偏又在这个时候闭关了,别说是外人了,就算是门人也见不到。
此次省试,包骋得了个不上不下的名次,殿试上,不知道永安帝是有意放水提拔,还是包骋把毕生的运气都用上了,点了二甲四十三名,名次虽然不算高,但却已经是名正言顺的进士之身了。
这剩下的日子,便是等着授官了,点了进士,去处不外乎去翰林院熬资历,一步一步的往六部中升迁,终极目标便是挤进内阁,或是外放县令做些实事功绩出来,之后调回京城做京官,在各道做封疆大吏都可。
但包骋既不会去翰林院,更不会被外放,他进内卫司已经是板上钉钉,绝无更改的事情了,而解开这些符文则是他入内卫司做的头一件正经差事,若是办砸了,只怕会被人嘲笑是个烧焦了的草包。
他卯足了劲儿,即便不求助门主,也要把这件差事办的漂漂亮亮的,这几日已经开始闭门不出了。
冷临江听到脚步声,转过头看到韩长暮和姚杳二人,脸上严肃的神情转瞬消散了,长松了口气,像是见到救命稻草一样扑了过去:“哎哟,你们可来了,都急死我了。”
他扑到一半,看到韩长暮和姚杳不动声色的齐齐退了一步,又看到二人身后跟着的乔言达,乔言达正微张着嘴,错愕的看着他扑过来,他不禁脸一僵,干干的找补了一句:“路上不大好走吧。”
韩长暮比冷临江还要尴尬,抿了抿唇,“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