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出库房里的那些东西,顶多就是多推几个替罪羊出来便可以消灾避祸,大不了闵家再消沉低调一段时间。
可今夜若死拦着冷临江不让他们搜查,违抗了秦王殿下之命,那闵家的覆灭就只在顷刻之间了。
造反之罪,杨国公府和小杨妃八皇子绑在一起也保不住啊,更何况他们也不会保。
没了闵家,还可以有别家,天底下能能挣钱的商户多得是!
闵弘义的双眼闪了闪,转瞬之间便权衡清楚了利害关系,犹豫不决的挥了一下手,疲惫不堪的开口:“都退下。”
他瞪着冷临江,咬着牙道:“若,少尹大人搜不到人,又该当如何?”
冷临江漫不经心的笑了笑,恢复了从前那个纨绔子弟的模样,仿佛方才的不怒自威只是个假象:“搜不到就换个地方搜,怎么着,你还想让小爷给你赔不是?”
闵弘义几乎咬碎了一口牙,吐出四个字:“小人不敢!”
“这不就得了,”冷临江啐了闵弘义一口:“真是给脸不要脸。”
闵弘义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神情难看的要死,看到冷临江一行人也不用人带着,径直去开库房的门,他错了错牙,招过一个小厮,低声道:“快去请七爷。”
小厮低着头,应了一声是,飞快的跑进夜色里。
冷临江带来的这些人,不单单是些只会壮声势的粗人,都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个个都心细如发,极擅长抽丝剥茧,发现异常。
这些库房都修建的极为高大宽敞,东西两侧的山墙上各设一个通气孔,北墙上没有门窗,而南墙上开了五座门,利于货物进出。
砖石墙壁垒的极厚,阳光等闲晒不透,库房的门刚一打开,冷飕飕的空气便扑面而至。
奇怪的是,这库房里虽然比外间冷了许多,但丝毫不觉潮湿,极为的干燥。
这间库房里堆满了各种药材,这些药材多半都是有香气的,冷飕飕的库房里,一股清冽的香气萦绕不绝,令这一场兵荒马乱的搜查变得不那么难过了。
闵家不愧为京城里数得着的大商户,数十间库房里堆满了各种药材、茶叶、锦缎、瓷器、金银玉器、蔬果之类的货物,其中不乏名贵之物,令人看的眼花缭乱。
冷临江是见过富贵之人,并不会被这些身外之物迷了眼。
他带来的那些人个个都是精心挑选过的,自然也不会被这些身外之物迷了眼。
冷临江对他们格外放心,让何登楼拿着钥匙,将一排排的库房直接打开,吩咐跟来的人五人一队,直接进去搜查。
他很清楚,他这样大张旗鼓的来搜,闵弘义是拦不住,但是他一定派人去请杨国公府的人了。
杨国公府的人一旦赶来,他想要再搜查下去就不容易了。
他必须要快,要赶在杨国公府的人赶到前,将所有的库房仔细搜查一遍。
京兆府的衙役和韩府的护卫也都是搜查的好手,一间一间库房仔细搜下来,蛛丝马迹没少发现,但是都不是与案件相关的有用线索。
眼看着搜查过半,夜色渐深,冷临江的心也一寸寸沉了下来,但他很快就平静了。
若真的是为了找什么美妾,这一趟是一定会无功而返的,可这一趟是来找蛛丝马迹的,他相信,凭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一定会有所发现的。
前头几排库房都已经搜查了个遍,为了显示冷临江的确是来找爱妾的,的确是个实打实的纨绔子弟,库房里的货物被翻了个底儿朝天,有很多都被扔到了外头,咋了满地。
闵弘义看的心头抽搐,心尖上都在滴血。
折损了银子是小事,这里头有不少都是有银子都买不来的啊!
如狼似虎的一行人赶到最后头的一排库房,正要开门,闵弘义追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冷临江的大腿,颇有几分撒泼打滚的架势:“大人,少尹大人,这几间都是冰库,万万是藏不了人的,就不必搜查了吧。”
冷临江嗤笑一声:“万一你们丧尽天良,要把活人给冻死呢?”
“......”闵弘义的脸色难看至极,恨得双眼赤红,几欲喷火。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人就不是来找人的,分明是来找事儿的!
他怒火中烧,没了顾忌,气急败坏的怒骂一声:“冷临江,你他娘的是来砸场子的!”
冷临江哪受过这等奇耻大辱,抬脚猛踹了闵弘义一脚。
闵弘义重重砸到库房的门上,发出巨大的声响,他的脸色骤然一白,呕出一口血来。
“给小爷砸!”冷临江紧紧握住双手,怒吼一声,震得人耳膜生疼。
“滚开!”何登楼又补了一脚,将闵弘义踹出去老远,提着钥匙打开了锁,哗啦一声推开库房的大门。
一股股淡白的寒气蜂拥而出,还没有走进库房,就已经转瞬入冬。
冷临江心头一跳,隐隐有些兴奋,带着人走进云遮雾绕般的寒气中。
这间库房的石壁比其他库房垒的更厚,墙上挂了一寸来厚的冰墙,贴着四墙的墙根放了大块大块的冰。
不知道闵家的人是如何做到的,已经是这么热的天气了,无论是冰墙还是地上的冰块,都没有半点融化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