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了血脉并不可怕,丢了传承才是最可怕的。
这样一捧一捧的沙子掺进来,一茬一茬的胡人与汉人的孩子长起来。
河西一带的胡人,早已不是原来那风化未开,野蛮好战的胡人了。
而河西一带的汉人,也早已不是从前那般任人宰割,软弱可欺的汉人了。
这或许就是求同存异的魅力吧。
百年下来,这些胡人和汉人们,有的二十岁入了行伍,数十年征战戍边,挣一份军功和军饷,有的穿行在茫茫沙漠中,挣那份微薄的筹资。
姚杳叹息,世道艰难,挣的都是一份搏命钱。
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她夹紧马腹,催马进了驿站。
进了窄小的院门,眼前豁然开朗,角落里数十棵胡杨枝干早已枯槁,却始终屹立不倒,干枯的树脚下,挣扎这冒出几簇纤细的野草。
墙壁上的黄泥剥落了,地上满是黄泥沙土,只有树脚和墙根处,有乏善可陈的一点绿意,看起来十分萧瑟。
姚杳把马匹拴在胡杨树干旁,她累的狠了,在马背上颠簸的骨头架子都快散了,也不顾的看地上干不干净了,贴着墙根就地一坐,缓了口气。
院子里早早燃了旺火,支起一口黑漆漆的大铁锅,火苗鲜红,舔着铁锅,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这铁锅上了年份,油渍烟渍都渗入了锅里。
韩长暮拴好马,慢慢走到姚杳身边坐下,神情淡漠的问了一句:“我看你马骑得很是不错。”
那语气很是意味深长,配合着唇角一点淡薄的笑,叫姚杳不寒而栗。
“”
这人怎么无时无刻不惦记着套话,真是尽职尽责的令人发指,姚杳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