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岁隔深知韩长暮的性情,定下的主意,是万万不会改变的,只好低低应了声是。
商议定后,徐翔理前去点兵,韩长暮则开始做突围前的准备。
蔚蓝天幕的格外深幽,微风和煦,没有半点杀意和血腥气。
韩长暮身披银甲,背负夹弩,腿挂箭囊,手上提着长剑,阳光洒落在他的身上,明亮温暖的光华中,却流淌出凛凛逼人的寒意。
紧闭的堡门前,停着四辆乌沉沉的平头马车,每辆车的旁边,都围了四名同样装束的戍军,他们皆神情坚毅而凝重,行动间,盔甲哗啦哗啦的一阵轻响。
这些戍军加起来也不过寥寥十六人,却已是第五烽除了驻守烽燧外,可以调用的全部兵力了。
孟岁隔把缰绳交到韩长暮手中,满脸担忧,沙哑着声音道:“公子。”
韩长暮长身而立,回首望了一眼,他的目光如深潭般平静,呼吸也格外平缓沉稳,清绝的身姿承载了千钧之力。
徐翔理对上韩长暮波澜不惊的双眼,便莫名的觉得心安和信任。
他也觉得这件事很荒谬,他行事这么慎重的一个人,怎么会将这样的重任交给仅有一面之缘的人。
信任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在细微之处,无知无觉的疯长。
或许是因为韩长暮并没有追问那人藏身在何处,更没有提出要见一见那人,或许是他的分寸拿捏的极恰当,既不谄媚的亲近,也不冷漠的疏远,让徐翔理心生好感。
总之,现在的徐翔理,格外信任韩长暮。
他慢慢走过去,平静而凝重的直视韩长暮,良久才出声:“韩兄弟。”
韩长暮淡淡点头,声音微凉:“徐戍官放心,我定然不负所托,平安归来。”
说完,他正要翻身上马,混到护送马车离开的戍军中去,身后却传来一声轻呼:“公子。”
他的动作一滞,转身循着声音望去。
那人从容而来,手上拿着一件十分奇怪的东西,露出一丝淡笑:“公子,这个,您拿着。”
韩长暮没有立刻伸手去接,反倒迟疑了片刻,蹙眉疑惑道:“这是,什么。”
姚杳抿唇,没有说话,却从从容容的取下了韩长暮背上的夹弩,不由分说的把那水囊样的东西挂在他的背上绑好,然后把面罩扣在他的下巴上,指了指绑带上的一个玉扣儿,叹了口气:“公子,后头那水囊里装的是软筋散,推一下这个玉扣儿,后头的水囊就会喷洒软筋散,再把玉扣儿推回原位,就不会再喷了,不过您用的时候,一定记得戴好那个面罩。”
韩长暮抽了抽唇角,头一回觉得姚杳是个巨大的宝藏,一出手就能出其不意。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居然会有人把软筋散这样用。
不过,怎么听起来还挺好用的样子。
他挑了挑眉,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