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子时了,不知何时,云翳都散尽了,月晕朦胧,清辉上如同染了一层灰。
虽然青龙寺被内卫们搬空了,但还是留下了一部分内卫,驻守寺中。
何振福带着余下的内卫护送物证返回内卫司,韩长暮三人直接往永昌坊的韩府而去。
包骋抬头看了眼苍穹月色,紫茄子色的脸骤然更黑了。
韩长暮顺着包骋的目光望过去,只觉得月色晦涩,并没瞧出别的什么来,疑惑道:“怎么了包公子,脸色这么难看。”
姚杳转头看了看,暗忖,他的脸色好看过吗?
包骋神情凝重,双眼极亮,灿若星辰,但隐含着淡淡的忧虑:“毛月亮,今夜是毛月亮,孤魂野鬼最爱在这样的夜里倾巢而出。”
姚杳听得浑身发毛,头皮一麻,轻轻摸了摸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的手臂,哆哆嗦嗦的嘀咕:“别说了,怪吓人的。”
包骋一本正经道:“我可没胡说。”他指着远处晃晃悠悠的灯笼,光晕忽明忽暗,一闪一闪的,像是什么东西在黑暗中眨着眼睛,他低低笑道:“你看那灯笼闪的,现下可没有风的,那就是鬼眼。”
姚杳嘁了一声,扬手就是一记石子扔了过去,噗的一声,灯笼应声熄灭了。
她挑了下眉:“喏,鬼眼瞎了。”
就在青龙寺中的锦瑟阵法被破的时候,平康坊里的一间房间里,灯火如豆,映照着那一只寻常的小盅,平平无奇的小盅上折射出流光溢彩,分外夺目。
男子伸手,轻轻摸着小盅,满脸都是怜惜和神往,半晌,他才依依不舍的抬了下下巴,尖利的声音响了起来:“少主,蛊母尚未完全成熟,不如让我再多祭炼一段时日可好。”
这话说的虽然客气,是商量事情的样子,可语气却全无半点恭敬之意。
对面的少年一身肆意招摇的红衣,对男子的不恭敬全然不以为意,抬手缓慢抻了抻衣袖上锦金色的牡丹,妖冶的杏眸挑了一下:“无妨,本座自己会养。”
这少年正是四圣教少主谢良觌,他在陇右道几次与韩长暮交手皆败,却没有避着韩长暮的锋芒,反倒也跟着进了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