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肉体的感触在此地实在是与清醒时别无二致的。
李鼎勋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形容这段时光。
大量无意义的重复,但是痛苦绵长而深刻,在回忆已经散退的时候,这种隐忍的抽痛还留在心头。
腿脚不知何时麻木,翻找一下记忆,在几千万步之前,有点忘记了。
李鼎勋想停下来。
有了这个停下来的想法,他的身躯还是继续前进了数千步,随后一点点慢下来。
站立。
脚掌被厚厚的石化的泥层覆盖,李鼎勋弯腰,几拳下去把石块敲碎。
缓了一口气,第二次打量周围。
第一次是进入时,第二次是停止时。中途未曾将目光偏移一寸。
都说一鼓作气,李鼎勋泄了气,疲惫感就泛上来了。
调整一下吧。他告诉自己。
周围的景色,似乎是无视了时空,不论走多远、多久,一切都保持了那个凄惨的风格,中途有许多不同的地形,高山深谷,这些他都直板板地趟过。
李鼎勋不畏惧在这种可怕的地域生活,反正他不会死。
在漫长的身体折磨后,李鼎勋失去了饥饿、忧郁、消沉、贪婪、冲动,这些肉体带给精神的情绪。
在这副沉重的身体里,李鼎勋感到还有另一幅“骨骼”,指挥着、支撑着物质的运动。
是魂魄吗?他不敢肯定。
这副内在无疑对心绪的影响更直观,有时候它与身体的步调不同,会赶超或是落后几步,然后世界的冷意就借由它的感官而渗入脑海。
这片世界。
李鼎勋一分一分地凝视这个哀郁阴沉的世界。
无数的眼球,有着各异的色彩,这些从它们表面流溢出的光泽,仿佛是某种虚无生物从毛孔里渗出来的汗液。
某种邪恶的分泌物。
这里的一切,除了现实意义外,更有象征意义。要勘破这表象后的规律。
李鼎勋盯着无处不在的眼眸,就像它们也一直盯着李鼎勋。
经过的数万亿颗眼球,都是不一样的。都有微小的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