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正康睁开眼睛,他在走廊睡着了。
他好像忘记了什么,扭头一看,黯淡的墙上有一块新浮雕,一个人从背后搂住另一个人。
他慢慢坐起来,伸出手,银白色的绒毛与斑驳的青绿色鳞片在手臂上蔓延,绒毛微微颤动着,鳞片的反光就像恶毒小人的眼神。
思绪有些混乱,他反省自己的状态,人性逻辑在减弱,巨魔的狂性与蛇类的阴狠在上泛,他看着周围的黑暗,感到无比的舒适,而对自己的光反倒厌恶不已。鹿正康吐出蛇信,空气里隐藏的信息也传递过来,有灰尘的味道,还有灵质的味道,一个干,一个虚,都很明显。
鹿正康慢慢把手垂下,屈腿弓腰,手掌贴合地面,这样的姿态让他感到放松。
他想要痛饮鲜血,用尖牙撕裂厚实的皮肤与坚韧的肌肉,牙龈的酸麻感与肠胃的温暖感是与生俱来的进食信号……
鹿正康走了一会儿神,慢慢站直了,用利爪把皮肤撕下,四肢、腰腹以及脖颈,没有血液流出,而是淡淡的蓝色光雾,那些被他丢在地上的肤质一点点溶解,渗入地板的黑褐色石砖下。
他不痛,只是感到累,以至于有种要昏睡过去的感觉。前方的黑暗里,烛火飘摇,在召唤他继续前进。
前行,通道深处仿佛有巨兽吸气,一瞬间,浓雾把他淹没,这倒无所谓,鹿正康扶着墙壁行走。
浮雕在他破碎的手掌上摩擦,人形的凹凸,红尘的故事,隐约有闲言细语在耳鬓厮磨。
“我最亲爱的穆尔薇,今天我去玛拉神庙买了一块护符,这将见证我们的爱情。”这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都塔尔,我的孩子,千万不要死在赛罗迪尔。”一位年迈的母亲。
“魔神器是我的!卑鄙的导师,休想独自占有阿祖拉之星!”一个男人,鹿正康隐约记得要帮那个阿祖拉的祭祀找回魔神器,这个想法一闪而逝。
爱情、亲情、名利、权力、武力、魔法,让人癫狂的,让人兴奋的,让人伤心欲绝的,让人愤怒的,让人恐惧的,都在掌下,都在耳边,鹿正康感到无边的灵魂在挤入躯体。
又是一阵风吹来,鹿正康再次闭上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