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正康搂住苏湘离,能嗅到汗液、沐浴露、洗发液、顺唇膏的气味,他能感到她的存在,真实不虚,从视觉、嗅觉、听觉、触觉,苏湘离的皮肤细腻而肌肉弹韧,骨骼细瘦坚强,她似裹着粘土的碳纤维条,物质世界里的一个运动物体,或者说“相对静止”于鹿正康的怀里。
隐藏的理性和感性毫无疑问地在发声。
乃至幻觉……
鹿正康能感知到零星破碎的画面:苏湘离在早晨洗澡沐浴,然后在练舞室外用小镜子给自己抹上唇膏,她的早饭吃的是虾饺和鱼片粥,虾饺一定很好吃,鱼片粥鲜甜爽滑,在来的路上不慎将肩膀撞到了公交车护栏,撞得不轻,以至于左手动作不自然……还有什么吗?
鹿正康盯住苏湘离的眼睛。
他感到一种魂魄抽离躯壳的坠落,从苏湘离的眼睛,鹿正康将窥探的思绪涌入她的大脑,感同身受,她在欢喜,欢喜于鹿正康的亲昵,她在恼怒,恼怒的对象很多,是鹿正康吗?有一点。是那个讨人厌的娘娘腔舞蹈老师?有一点。是她的母亲吗?不多……还有绵长的痛苦,她的欢乐漂浮在痛苦上,是什么痛苦?练舞吗?被父母忽视吗?
小姑娘的心扉就那么大,不一会儿就能看完,鹿正康颇为消沉地收回目光,把苏湘离抱起来,放在地上,想说些安慰的话,可最后只是一句:“好好练舞,我去看会儿书。”
苏湘离捂着心口,用奇妙的目光盯着鹿正康,“刚才,我突然觉得好舒服,就像是泡在牛奶里一样,不对,是云朵里,我感觉像咖啡里的方糖,你懂的,就是那种……”
鹿正康撇撇嘴,嘟哝两句“挺好,挺好。”他不敢再与苏湘离对视,匆匆跑去练舞室角落的休息区坐好。
苏湘离没有顺从鹿正康的话,她跟着他,也在沙发上坐好,苏湘离瘪嘴,“我今天来的时候撞到栏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