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筹这些钱,邹老是连老脸都不要了。
“其实我也理解,我们的国家在发展,处处都是需要钱的地方,所以许多时候顾不上我们考古学……但是我们拥有世界上最辉煌的历史,却只有世界上最低比例的从业人员,最少的经费,这应该吗?”说到这里,邹老已经有些悲愤,他顿了顿,语声有些沙哑,“如果我们能够把沉船里没有太高考古价值,学术价值,数量也比较多的部分物品卖掉……甚至我们可以严格审核、登记,给每一个卖品编号,只卖给国内的藏家,而且严格限制出境……只要这些瓷器还留在国内,这至少还是我们的,还可以传给子孙后代。”
“我们的很多人都有钱了,与其让他们去买钻石首饰,买其他的奢侈品,为什么不让他们来买我们自己的宝物古董,让他们来帮我们保存,同时利用他们的财力,来更好地推进我们的考古事业……藏富于民,藏宝于民,难道有什么不对吗?到时候我们形成良好的制度,真正的国宝重器,放在国家的机构保存展出,一些低价值的古董、文物,甚至可以走进寻常百姓家,成为咱们老百姓的传家宝,子子孙孙世代传承,见证一家人的生老病死,兴衰变迁,给它赋予更多的历史意义,文化意义……这难道不好吗?”
这更像是在养宝,而不是堆在库房里等着发霉。
一个古董的意义从哪里来的?就是这么来的。
邹老的话,让现场静了下来,裴如寅道:“可是……这样管理难度太大了吧,万一流出境呢?”
“至少我们可以做好基本的控制,如果我们不去做,难道就不会流出境外了?这世界上,只要有价值的东西,就一定有人铤而走险,难道因为有风险就不去做了吗?因噎废食,也不过如此。”
邹老刚刚平复的情绪,又回来了:“你们知道,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是什么吗?”
“二十多年前,我们被誉为东方泰坦尼克的泰兴号上宝贝,被欧洲的盗贼盗走,价值百亿的随船古董被拍卖,我们当时筹了3万美金,想要买回来哪怕一个瓷器,一个银器,哪怕是一件……”
“但是,当我们赶到拍卖场的时候,全程拍卖,却连一个举牌的机会都没有,没有!”
“全场拍卖,我们都像是局外人一样,看着我们的古董,我们的宝贝,被人像是买菜一样哄抢,我们却连捍卫它的资格都没有!”
“当拍卖会结束,我从拍卖行走出来时……真的想撞死在门柱上,我没脸见人,我没脸回国,我是国家的罪人,是民族的罪人,呜呜呜呜呜……”
说着说着,邹老捂脸痛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