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说法。
所谓法术,即是以自身的精神或行动去影响、干涉自然万物。
若如此,耕种是法术,建造是法术,言语是法术,金钱也是法术,且是种威力绝伦、立竿见影的法术。
四月十九日,官府布下重赏,令王六指游街夸功,使得满城欢动。当夜,有十九头妖魔作乱,为李长安候得一头,余者因城中厉行宵禁,各家青壮严守门户,相互援助,妖怪悉数被击退,死者寥寥。
四月二十日,妖魔再度于夜中吃人,有山民猎户在城中设下陷阱,捕捉得妖魔一头,官府予以重赏。
四月二十一日,有王六指等人组织城中恶少年,夜里结队捕杀妖魔。凡有所得,皆予重赏。
……
四月二十九日,市民闻妖则喜,竟相逐杀。
水月观。
后山山腹深处。
血肉模糊的郎中被大铁钩子挂在石壁上,当面,薄子瑜把上述内容照本宣科念完。
“听清了么?你那些妖子魔孙不消半旬,就得被捕杀一空!你若识趣,就赶紧把该交代的交代了,免得每日受这扒皮抽筋之苦。”
薄子瑜笑来洋洋洒洒,把手里的册子抖得哗哗作响。
可饶是他笑得嘴都要僵了,换来的,却只有妖怪头子——郎中的一声
“呲。”
蔑笑而已。
捕快脸上的灿烂迅速阴沉下来,抓起了旁边沾了水的皮鞭。
片刻后。
薄子瑜怒气冲冲出了山洞。
洞口不远,某个石墩子上,李长安与冯翀正在吃酒。
他一屁(和谐)股坐进席来,端起个酒碗,咕噜噜就往肚皮里灌。
李长安一挑眉。
“它说了啥?”
“屁都没一个!”
薄子瑜满脸晦气。
城中的情形当然不似他口中那般乐观。
官府的银弹攻势固然挑起了潇水人的积极性,但毕竟是杀妖怪,不是捉鸡撵狗,每逢妖魔夜出,城内必有死伤,只不过财帛动人心,闪闪银光一时迷眼,使人瞧不见死者淌下的血泪罢了。
更何况,十天下来,虽然捕杀了几头妖魔,但对其如何潜藏?潜藏在何处?妖疫能否治愈?这些个关键问题,仍是一无所得,反而还搞出了许多意料之外的麻烦。
譬如某些团伙,因为争抢妖怪发生械斗;某商人诬陷同行是妖,借机打砸同行店铺;一些长舌妇人捕得些风言风语,就敢来衙门邀赏……如是等等,弄得薄子瑜不胜其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