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胡思乱想之际,突觉周遭明亮。
抬头看。
原是夜风逐走云翳,露出圆月正在中天。
月华如水,注入酒神窑。
映得四周花草婆娑,水面波光盈盈。
李长安望着月华,感受着自己渐渐衰微,展颜一笑。
多好的月色,正是埋骨之地,尸解之时。
可惜,月盏遗留在了幻境中的俞家邸店,如此良辰美景,弥留之际,却不能痛饮月光。
他挪了挪身子,让自个儿换了个舒坦的姿势,还饶有闲心拿石像开起玩笑。
“酒神啊酒神,你这神明当得可真不灵验。镇不了妖魔也罢,将死之人连杯水酒也讨要不到么?”
没想。
“道人又不曾向某祷告,哪知我这酒神灵验与否?”
“欸?”
…………
突如其来的搭话教李长安吓了一跳。
循声望去。
未见其人,却先闻着一股子特殊的气味儿。
那是土腥气混着陈年香烛味儿形成的异香。
李长安记忆里曾经闻到过一次,那还是阴死白莲少主那时,从湖底鬼蜮中的平冶城隍身上闻到的。但此时所闻到的却比平冶城隍身上淡薄了许多。
“地祇?”
可瞧清这突兀现身之人,却是个中年文士形象,身形似虚似幻,衣冠散乱,却不显邋遢,自有一股子疏狂,与酒神像一般无二。
“酒神?”
身边人哈哈一笑,拱手道:
“区区不才即是土地,亦是酒神。”
说罢,他把宽大的长袖拂过两人之间的空隙,就见得大袖过后,一撮浅草迅速生长,并互相纠缠,几个呼吸,便织成了一盏青翠的酒杯。
他再手腕一翻,手上已然多出了个青瓷酒瓶。
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