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仪式终于走到了最后一环——送神。
他挑了个烟熏不到的位置趴下。
一边瞄着神台上的猪头肉,寻思着哪片最肥,待会儿分祭肉的时候好扒拉进自个儿碗里。
一边唱着最后的送神词:
「十钱神上天,十钱神入地,十钱神老爷归位去。」
后头孩子们稀稀拉拉的跟着念:
「十钱神上天,十钱神入地,十钱神……」
这时。
一个胖大小子突兀改口喊道:
「十钱神老爷爱放屁!」
厥起腚来噗噗放气。
而后嘻嘻笑着,伙同几个男孩儿冲上「祭坛」,向着猪头肉伸出了魔爪。
何泥鳅愣了愣,气得直跳脚。
「不能吃,还没送走十钱老爷,你耍赖!」
可孩子们早就不耐烦,见有人带头,都嘻嘻哈哈一拥而上,来抢供神的酒肉吃。
何泥鳅无奈何,再纠结下去,恐怕连盘子都舔不着了,一把扯下碍事的法冠,也加入进去。
至于十钱神。
吃喝打闹的顽童们挤歪了神台,神像倾倒,两颗鹅卵石点出的眼珠滚落出来,黑洞洞的眼眶幽幽对着场中放肆欢笑的孩子们。
无人在意。
不晓得什么时候,场中悄然涌起淡淡的雾气。
钱唐总是多雾的。
清晨升起河雾,黄昏涌来海雾。
不足为奇。
奇怪的是,几口酒水下肚,孩子们渐渐发现眼睛里好似蒙上了一层水汽,远近朦朦的都看不清。
人似踏进了棉花池,脚总自个儿往地里陷,站不稳立不实。
还有土墙,茅顶,同伴,云与太阳,香烛与神像,天与地间的一切都开始围绕着自个儿盘旋。它们或唱或叹,嘈切说着听不懂的话。
而更奇怪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