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三人迅速晋升成为唐国国师,这件事在朝野引起的反响不小。但是出乎我的意料,赞同此事的人可以说是寥寥无几,对于皇帝的这个安排,满朝大臣几乎是一片反对之声。
反对的原因有许多,但最典型的有三点:一是,我们几个身份来历不清,目前最多只算山村野道之流,不符合朝廷取士的一般流程;这句话皇帝当场就否了,说是自己也是起身平民,朝廷用人要不拘一格,以期各种人才来归附江南大唐国;
二是以宋齐丘大人为首的一批老臣,他们认为景通是由于自己的野心才举荐我们三人,而我三人对比下不怀好意;这一点陛下铁定是没有听进去,否则他不会一有闲暇就和我们三人在一块儿谈养生吧!
令我担心的只有第三条:这是一位叫江文蔚的御史所提出的,江大人的奏折问起潘易和史守一的但要到底能不能治好皇上的喉痛之症?这个我心里真的没底,但是我想,任凭哪个医生都不敢随意对病人下保证,更何况病人是一国之君!
总之对于任用我们三个为国师的事,朝野上下说什么的都有。但是景通在这件事上的态度极为张扬。今日潘易自告奋勇去找吴太医商议有关药材的事,不在紫极宫中,就由我和史守一在紫极宫陪伴皇上讨论道家禅理,刚一结束,守一送了皇上回宫,我送他们离去,刚回到紫极宫门口就遇上景通的得意幕客冯延巳大人。
往日的冯大人看起来总是一派春风得意的样子,他的气质难以言喻,整个人看上去在精明干练中透着潇洒飘逸,虽然年龄已届中年,只一眼,他的那种稳重中带点诙谐的风度,依然教人着迷不已。
冯大人今天似乎有些落寞,但是他见了我,依旧坦然笑道:“在下恭喜仙姑和道长三人荣升国师,只可惜我的诗兴昨日给皇上偷去了,不然一定要和仙姑切磋一番。”
我心中暗笑,恐怕你的诗兴,只会向着齐王李景通去发吧。
我掩口一笑,说道:“那日在马球场上,冯大人也好风姿,小女子至今难忘,要不是冯大人没兴致,小女子也想和您唱和几首呢!”
冯延巳轻轻摆手,忽然那一双亮眼看向他自己的暗紫袍服,“哎!云仙姑,下官可没和你说笑!为着这个谱子,下官的官职可能要丢了!你可一定要多跟伯玉殿下说说,叫他可别忘了我呀。”
冯延巳称呼景通为伯玉殿下,就是直呼了他的小字,我看冯延巳稀松平常的样子,就猜出李景通一向这样不拘小节,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时候我注意到冯延巳左手拿了一卷书,上面用紫色飘带妥妥地系着,一看便知主人是精心装裱了一番,看来这卷薄薄的绢书,应该是一件重要的东西。我问冯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冯大人皱起秀气的眉毛,想了一想,有些丰腴的国字脸上露些沮丧的神色:“多学点才艺,有错呀?”
看他说这话的神情,我已经知道他的意思了,我微微摇头:“当然没有错!”
“就是啊!”冯大人一看我支持他,立刻就来精神了,“那为什么我为你们荣升的事儿写了个曲子,想等齐王给你们设宴时候出出风头,我弹给伯玉听,伯玉他把谱子记下来,那就是‘误国’?”
我问道:“‘误国’?谁说的?”
冯大人说:“皇上昨天到宋府跟宋大人谈常州发洪灾的事,回来顺便去了趟齐王府,当着我们几个的面说的。”
“那……”
“甭提了,齐王府里的乐器给皇上亲自砸得一件不剩,我们这位大皇子正在舔伤口呢……给。”冯大人眼睛望着不远处九层台阶上的金色大铜炉,神色也有些飘忽,“这样一来,我也准备卷铺盖离开金陵了……”
我望着手中叶黄色的卷帛,没有接冯大人的话,不知道怎么的,搬来紫极宫这么多天,我今天特别想回齐王府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