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云听了我的话,泪眼婆娑地朝我看了一眼,也不回应我,飘然而去,越走离我就越远。她那一袭黑衣,与此刻街市上众人因叛逆伏法而欢欣鼓舞的氛围大不相合,然而,在我遇见的女子中,也绝没有如她此刻这般冷艳迷人的一位。
“后湖,今晚二更天,我等你。”不管她有没有听见,我向着她的背影喊出声:“定云,对于你,我可以没有秘密!云儿,无论如何,我一定会等着你!”
为了防她不肯来,我又找宁安下午巴巴儿的送了我手书的帖子。她手下的汐萍接了我的帖儿,没给回话,宁安只好悻悻地回来了。我知道这是定云的意思,怎么能苛责别人呢?
今晚我与定云的(优)会,选在了后湖。因着满湖的荷花,那里早在杨行密大王的时代就成了皇家禁地。如今荷花谢去,这景色仍然甚美,况在四围围了黄绫,虽是欲盖弥彰,但也好歹算是个隐密所在。
二更时,我在湖上放了自制的一朵朵浅粉色的小荷灯。夜凉如水,又不合时宜的浇下小雨来。
我孤孤单单坐着小船,李宁安冒着雨给我撑着船。我默默数着更筹,可是还没有见到定云。我问李宁安:“下午叫你送的帖子,你亲见定云收了没有?”
“你知道的,她手下的张汐萍收了,后来就…就没有了……”
“哎!”我重重叹息一声,看来这个倔妮子,今晚看来又来不了了。
我落寞地坐在木舟上,平生第一次任凭雨水没头没脸的淋下来。迷茫中,我看见有个白衣的俊哥儿,手里高高举着一个什么牌牌,朝我跑过来。
我抹了一把脸,一下从舱中站起,“萧阙,怎么了?”
“定云的飞烟散,发作的急了,我怕压不住,特来闯宫请旨,借几个高手助力!”
听了这话,我三两下跳上了岸,通身弄了个半湿,也顾不上雨路上滑不滑,我尽可能快地跑向百尺楼:“宁安,你和我去!派个人叫上马道元和吴廷绍!”
我与萧阙、李宁安三人狂跑在地道里,很快到了燕云馆的墙外河边。上次,我亲自画像的那名刺客的情况,至今也没有查实。那次遇刺令我至今心有余悸,我始终担心还有人在暗处害人,但我更担心他们会祸及定云!
我急匆匆来到燕云馆,一脚踹开了门,绕进了碍事的屏风,终于见到了昏迷的定云。
我顾不上询问为什么治了这么久,定云的伤也没有见好。我此刻只想守着她,看着她醒,看着她好,看着她对我轻轻笑一笑,看着她起来,为我跳一支凌波舞。
然而定云费力地睁了睁眼,眼神绕着塌边看了一圈,看了萧阙,吴廷绍,马道元,张汐萍,李宁安,最后,将要看我的时候,她的眼却闭上了。
我淋了雨,一阵阵寒意从脚心渐渐传至头顶,我完全不顾仪态,朝着众人道:“谁,你们谁能治她的毒伤?只要你们能救她——”
马道元道:“死马当活马医,待在下来看看吧。”
我像拽到救命稻草一般,让开位子给马道长:“您快请。”
马道长细细为定云诊了半天脉,说道:“我的法子,可以试一试。汐萍,你先招待诸位大人到正厅休息一会。圣上,在下……”
我双眼放光,问道:“您有甚么办法可解飞烟散么?”
马道元道:“只用阳刚男子的心头热血为主料,辅以密药,炼成一枚红丹,再配以老道独门谭门金针十八法,就可以在十日之内,解去飞烟散,医好她的双腿麻痹之症。”
“那还等什么?快,快!”我知道前胸靠心脉处取血,随时有可能送命,可是我不怕。我的子嗣,现在均在幼年,但景遂、景达的才具,均不在我下,我原就想借着父皇遗命的由头,把皇位传给他俩其一,现在大不了立即这么办好了!
我注目于虚弱的定云,下了决心,“道长,瞒了旁人,就在这儿动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