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子絮絮叨叨讲了许久,我终于插话道:“前辈莫要太过伤感,其实令郎景全和尚,已按小子的意思蓄发还俗,只不过,为何你姓姚,他姓萧呢?”
天机子无奈地摇摇头,“他是谦明的义子,自然跟他义父姓,他都不知我是他父,怎么会肯姓姚呢?”
停了一停,天机子的目光忽然锁在定云身上,他一双顾盼生光的眼忽然大亮,恍然道:“原来,你就是师妹收养的长着紫色胎发的女娃娃!你叫什么?”
定云想了想回答道:“回祖师的话,小道道号定云。”
天机子看了看定云,缓缓道:“看来,你体内该有相当高深的内力,否则,以你体带三毒,先天体质又弱,只怕早就已经凶多吉少。可你要记住,不能让人攻你的丹田或背心的要害,否则一旦震伤气海,无法保蓄内力,必伤你的根底,至于…你么……”
天机子摸摸自己光溜溜的下巴,眼神变得惋惜,微微叹了一声,向我问道:“后生用的什么兵器?”
我随口应道:“其实晚辈不喜兵刃,也不谙武事,只随身一把窄刃的宝剑,剑名‘拂云剑’。”我说着,从腰间解下此剑,呈给天机子,“前辈请过目。”
天机子轻轻拉开黑色描云纹剑鞘,宝剑清光熠熠,一瞬归鞘,焰灭光销。天机子,望望此刻月色,默默将宝剑还我,叹道:“天意茫茫,缥缈难测。贫道最爱的徒弟已逝,锡丸剑怕是已成绝响,而贫道业也衰朽,这一身内力也再无用处。我从这剑上,瞧不出杀气,却从你身上看出你隐藏的戾气。哎!你既是我儿的主上又是易儿推荐之人,今日,贫道就将大部修为传给你吧。”
天机子眼中含着复杂的感情,凝视我与定云,沉声嘱咐我道:“好生照顾这个姑娘,要一生一世在一处不分开,不容易啊。”
我的脸热了起来,转脸看看定云,她的小脸酡红,尽量避着我的目光,我发现她的双唇却十分苍白,便问道:“冷吗?一会儿我还背你走。”
天机子道:“你跪下,给贫道行礼吧。”
我想,自从登基以来,除了列祖列宗的牌位和我的母后以外,我很少向别人行礼。但天机子是个高人,我就免为其难好了。
我单膝点地,天机子雄浑的内力,自我的顶门穴注下,我顿时觉得浑身发热,胸口和喉间的伤口都如烧灼般剧痛!
天机子道:“这些伤是硬伤,以后虽是会好,必留隐患。你一定记住,这内力是给你压制我师弟所创的牵情蛊,关键时候,保你活命。此外,不可以妄用。切记,切记!”
我畅快一笑,对天机子拱拱手道:“多谢前辈赐我功力。唐国永远向前辈敞开,哪日前辈觉得倦了,尽管回金陵找弟子,弟子定为前辈备下一片山水,让前辈惬意自得。”
天机子拍了拍我的肩膀,道:“那药铲子,贫道总有一日定向你索去,只不过现在还不得其时。犬子的秉性,我这个做爹也并不是很了解,但父子天伦,终是天性,老夫卸了内力,也就卸了师门的担子。如今吾去也,只求圣主庇护我子,他日遇事,赦他不死!”
我笑道:“这个您尽管放心,萧沉玉是我爱将,我如何会伤他!”
天机子释然一笑,倏然隐去,虽去了大半功力,但他隐身奇术显然更在潘易之上。我望着眼前,石桌、残棋、酒壶均已被白雾所遮,一时呆了,只觉得疑惑,莫非我与定云真的遇了谪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