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星儿病得气息奄奄,连眼神都空茫了,幽幽叹了一声,眼里又落下泪来,“臣妾知道,皇上事多,怕今儿个不说,以后便再没机会……我,我知道,这么多年,你心里,一直有一件事放不下的……那孟娘娘……”
我听了这话,心里一紧,忙问道:“芸芸…她便如何?”
“孟娘娘究竟是怎么去的,臣妾也不清楚。只是……她去的前两日,宏茂皇子刚刚满月,芸芸还没出月子,只是为着你出征未回,太后不放心,便领着皇后,带我与孟芸芸前往清凉寺进香。礼佛毕,便叫我们三人同进了一桌素斋。食毕,便叫皇后与我打轿先回。太后约了孟娘娘再拜罗汉堂,说是有话要另外吩咐。我等便退了。”
“那之后呢?”
“之后,太后带着孟芸芸回来,又打发芸芸身边的孙嬷嬷到太后的房中取了一瓷罐酸梅汤,说只赐芸芸解暑用。”
我眼睛登时通红,浑身的血直冲头顶,声音也有些打颤了:“后,后来呢?”
“我当时也在芸芸那里待着,因我只爱喝香片,从不喝酸梅汤的。当下我便与她喝了几盏茶,言笑了一会子,再逗了会子小皇子。可谁知,第二日夜中,孟娘娘她便……”
“你莫胡言!吴廷绍曾经报朕,说芸芸得的是干血痨,是产后久病而亡的啊!”
王星儿阖了眼,往后一靠,虚弱得就像一片火中的纸灰,“臣妾自知将死,无意调唆皇家不和,你不信也就罢了。芸芸产后,我常去探她,知道……知道她并无什么急症,不过吴太医,说她产后需要调理,常开些补气的药给她喝罢了。”星儿咳了半日,喘上口气来:“皇上,臣妾这病也是个报应。臣妾言尽于此,皇上…前尘往事…亡者已矣,你便宽心些吧。”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一团疑云压在我的胸口。看着星儿那个样子,我双泪齐落,柔声道:“爱妃所言,朕知道了,你躺着,好好养病。下朝我再来看你!”
我心里窝着一团无名火,又不知朝哪儿发。我出了沉星宫,想去昭华殿母后那里问个清楚。但时过境迁,母后定会怪我荒唐,说不定还会迁怒病重的星儿。我决定先去上朝,等下朝了,再去昭华殿探问一番。
我派查文徽等人率大军赴闵,自是打着帮王延政失复失地的幌子。但王延政却利用这点大做文章,原来归附朱文进的将领,因听说我国大军帮助了王延政,纷纷又投靠于他。王延政的实力一时大增。而我军却与朱文进一派的人斗得激烈,伤亡不少。
我听得刚刚升任右承旨的冯延巳奏报此最新情报,正要请大臣们踊跃建言,看要不要给查文徽派援兵,还是让查将军等人撤下来,可是此时我却发现了一件反常的事。
朝中元老大臣李建勋,没有上朝。
“这么重要的朝会,李大人为何没有到?”
“回禀圣上,李大人他得了怪病,难以上朝了。”
说话的是孙晟,前些日子我从庐山一回来,就听说孙晟在任所被刺客刺杀的事。我心里大惊,就怕有贼子暗地使坏,暗害忠臣,然后再栽赃给我,让天下的人以为我李璟暗箭伤人排挤与自己政见不合之人。所以我闻报后,立刻把孙大人召回金陵。严查之下,发现刺客是孙大人的下属,是孙大人做事太无私,叫那人心里怀恨,故意趁他当值,跑到他的衙门口去刺杀他。孙大人机灵,跨马从后门跑了才躲过一劫。我把孙晟的职位,提得跟正中一样,叫他任左承旨,算是在朝中清流的江文蔚、萧俨他们面前卖个好,自然又搏了个好名声。
我也知道孙晟和冯延巳不和,孙晟还说什么:“金杯玉盏不可盛狗屎!”之类的话。我知道这是文人相轻,我也信自个儿可以一龙压二虎,同时用他两个共保唐国!
此时我想李建勋有年岁了,有病不来也正常。谁曾想他的病,闹出好多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