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师兄神秘兮兮地在前面领着我,到了一处小埠头,宋为道:“咱们这是坐船去右岛藏珍阁。右岛是我的好友范文芷长老管着,他这人在天机门被抄的时候,脸上受了刀伤,脾气也古怪,与你不熟,你只称他的道号文芷前辈便好了。”
我默默记了他的话,却又好奇不已:“宋师兄,认识你前后有一个多月了,小妹有一事不明,宋师兄不按门中惯例以号为名,也不随师姓,那宋师兄你的道号称作甚么呢?”
“我寄居道门,却不是个道士。我刚被姚师傅捡来的时候,无尘师祖就说过了,我的一切比照门中弟子,但身份,却不是道士。所以我,姓的是自己的姓,名字是无尘师祖给起的。我爹妈姓什么我不知道,至于姚师傅说我姓宋,据说是因为,当初是一个姓宋的善人把襁褓里的我交给了姚师傅带回门中的。那就姓宋吧,反正天机师傅,一心想着他亲儿子萧和尚,从来也没有收我为义子的意思。”
坐在小舟上,我看见宋为的侧脸,他挽了个道髻,梳得极考究,一丝乱发也不见在外。
那张嶙峋的瘦脸上,带着病态的青紫之气,脸上筋骨凸现,瘦瘦的鼻骨倒也甚是挺拔,只是前额广而不饱、人中深而不长,双唇薄而失色,下颏又甚尖削,相法均非长寿之征。但他那双目极是秀气,眸光直像是在太湖烟水里浸过的,叫人瞧了一眼便心软得紧,我一时听他说出这样话来,知道天机子原来定是对他不甚好。天机门功夫不是好学的,以他天生病弱之躯学到如此,不必说,定是吃足了许多苦。
我坐在柏木舟上,宋师兄划桨而行,眼见得离了那小镇大小的塍玉主岛,走了一段狭长水道,眼前只见一个个青葱色的山岛,船拐了几道才稳稳地停了。宋为道:“船上备着伞呢,拿了走吧。”
我拿起他搁在竹篷里的叶黄色油纸伞,船一停,他早跃身上了岸,使得是鹤翔式的入门轻功。他正仔细将船拢岸,又用木板铺便桥让我上岸,可我是个急性子,早学他的样子跳上去了。
我与他说笑着上了右岛,浑然不觉宋师兄脸上已带了冷汗,及至我和他来到一处小楼之外,宋为脸上的神色有些不对,却装作无事对我道:“师妹,好在老范如今不在,你我进去,千万别弄乱了门中的秘宝,否则范长老回来,脸上必不好看。”
我默默点头道:“小妹知道了!”
我便跟着宋为,也走了一阵万字的机关阵。宋为道:“以前哪个带你走过?竟这般熟练了,我倒白替你悬了心。”
“我师傅是你师弟,你该知道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这机关,当年萧和尚在九华山带我走过,我便也学师傅‘过目不忘’给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