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这次不可能成功的比试,看得太简单——我以为,这件事仅仅是我要走个过场,姚师祖好有个理由收我入门而已。但是我后来才知道,我错了,我跨出了女人暗斗的唐宫,跨进了男人相杀的江湖。
宋师兄赠我的小锡丸,玲珑可爱,比潘大哥留下的那对,轻巧不少。我将旧物封入秘盒,仔细收存,将那对小丸,置于荷包之内,以备临阵之用。
透明纱灯在桌上搁着,我想起宋为的话,动了玩心,自打了一杯清水,向着灯纱淋下去,果见那灯罩上,渐渐地显出画来:
竟是一幅我身着碧霞帔,携着紫绡拂尘,双手蜷作鸟爪状的肖像——这衣饰行头确是我当日之打扮,容貌却比我胜出十分呢。
这宋为必是以前听个些个江湖传言,才把他想象中我的样子用什么旁门左道的药水画在这盏纱灯上——好在灯上的美人如此惊艳,不算辱了我耿先生“鸟爪道姑”的名号。
我接着连夜跑去了师祖的太液宫,但小老儿很爱我的儿子,说他一刻也离不得,还说什么,据易经演卦所示,我命中与儿子有五年离乱之困,禳解的方法,就是把从慧交给他作徒弟。天机子说得一本正经的,令我不敢不信。我看了儿子,躲进内室喂了他,他在我怀中很乖,在天机子怀中也乖,再想起他在景通身边,却真是不乖。有时我想,这一对父子,也许真没缘份。
我的手粘着儿子,就是不愿放开。但转念想想,与周师兄上水月台的成败,关系到我们几人能否呆在门中。
要想远离唐宫,我们只有留在这儿。在这个组织里,我不用见到李璟及众妃,却依然可以为唐国做事。
可没了李璟,我为什么还想为国效力呢?是不是因为我是唐国人?还是因为……
水月台比试之前的最后一个夜晚,我终于有了答案。隔得再远,我也无法抹去那一抹紫云绕龙的记忆了——紫极宫,九华山隐云馆,庐山长春馆,金陵燕云馆,北苑云暖楼……